第36章 chapter36
今天原本是个凉爽的阴天，可不知何时开始，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直到下午。
许听白醒来时，意外地没有看到陆佑明，反倒是陌生的护工，正在房间里打扫。
见到他醒，对方立马就端来了热好的粥，可许听白看了几眼，却没有喝多少。
他伸手摸上肚子，自然也知道了孩子没事，然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也没有再看到陆佑明的影子，反而是陈兰带了吃的过来看他。
许听白告诉自己这都是正常的，毕竟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可在护士跟他说要多给孩子补充另一个爸爸的信息素时，他还是没来由地感到难堪。
像是一个无比想要掩盖的伤疤突然暴露在众人视线下，提醒着他根本是个没有任何依靠的omega。
但在这时，护士的话却又再次响起：“对了，说到这儿我给忘了，这是你老公临走时候留下来的，专门给你的。”
许听白愣了愣，等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透明的喷雾瓶，瞧见上头贴着的信息素稀释液几个字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毕竟他曾经了解过这类研究，依靠把针扎进腺体里抽取出信息素，然后根据具体需要进行相应的百分比稀释，用来达到各种不同的目的。
可实际上他却清楚，alpha的腺体由于退化，想要抽出信息素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忍受极大的疼痛。
许听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沉默地盯着手里的瓶子看，一旁的陈兰原本坐在病床前思索着怎么安慰，但手机却突然收到了她老公发来的新闻链接，要她马上看。
她点开看了几眼，立马忙不迭的将手机屏幕递到许听白面前：“你快看看，这个人是不是……”
许听白没懂对方这种反应从何而来，直到看见手机上显示的那几行字，以及连他自己都没有看见过的，那些时隔已久的照片。
【陆氏继承人陷恶性丑闻，疑似为非法侵害omega的确认罪犯，据悉受害者为其本校同学，目前证人正在主动提供证词。】
醒目的标题下，配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里面甚至有他的身影，只是全部被马赛克挡住，然而陆佑明的脸却丝毫没有遮挡，看上去格外清晰。
许听白盯着那几行字看了两分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便是所谓的证人究竟是谁，又怎么会比他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犹豫着去看自己的手机，随后又打开通讯录，但却迟迟没办法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凑巧这时，来电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是骆君浩打过来的。
“听白你是不是看过新闻了，我告诉你啊，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要出面，目前而言你的信息是处于保密状态的，并且舆论方面也是偏向你，所以你绝对不能替姓陆的说任何一句话明白吗？”
“可是……事情好像闹得很大。”许听白犹豫着开口，他其实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对方的为人。
“不管怎样总之你不用管，而且……你现在应该知道孩子还在的事情了，所以就算为了保护宝宝，你也必须保持沉默，好吗？”骆君浩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像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许听白其实明白，只要他开口替陆佑明辩解，那么他自己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对方当时有女朋友，所以到时候，他们俩估计都会受到舆论的重压。
可是这样闭口不言真的好吗？他没法确定，即便那天晚上最开始是对方先强迫他的，但那份协议却的确是他同意签的。
许听白不知道要怎样才好，可心头却宛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中午时他便出了院，而陈兰也因为考虑到他如今的情况，不再要他去花店帮忙。
就这样他重新回了家，但却一直没能再得到陆佑明的消息，他想过要打电话给对方，可又怕对方在忙。
这种情况在两天后的中午被打破，彼时许听白正蜷缩在沙发上午睡，尽管睡不着，可他还是抚摸着肚子勉强闭上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许听白听见声音，先是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才又穿上拖鞋往门口走。
可他打开门，看到的却并不是熟悉的人影，反而是个穿着快递服装的陌生男人，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你好，请问是许听白先生吗？这是别人送给你的花，麻烦查收一下。”
许听白将其接过，才发现是束栀子花，他盯着手里的花看了好几眼，也没能发现任何署名的贺卡，倒是手机的来电提醒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串号码，许听白整个人也有些发呆，他慢半拍地拨了接通，却没能马上开口。
“怎么不说话？”陆佑明看着页面的通话时间，语气带了几分不确定，他顿了顿又再次问：“收到我给你送的花了吗？”
“扔了。”许听白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握住手机的手却有些收紧。
陆佑明闻言，也跟着停顿了几秒，但很快就像没听见对方这句话般扯开了话题：“方便视频吗？我想看看你跟孩子。”
“没事我挂了。”许听白手指收紧，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别、别挂。”陆佑明的语气带了焦急，立马又再次追问：“孩子最近怎么样？有听话吗？”
“跟你有关系吗？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坐牢了。”许听白想起自己知道的消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陆佑明听到这话，下意识想笑，可嗓子里却忽然传来刺痛，他来不及解释就放下手机，快步进了厕所。
不适仿佛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就席卷而来，他眼前有一瞬的黑暗，脚步也跟着不稳。
陆佑明关上门，才捂住嘴咳嗽起来，他不敢咳得太大声，只等眼前能逐渐看清景物，才重新走出去。
不过令他意外的却是电话还没有被挂断，他看着上面显示的通话页面，立马拿起手机开口解释：“刚才有事出去了，忘了跟你说。”
“所以呢，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许听白等了几分钟，对方却还是没有提到有关那件事的半句话。
“要是我坐牢的话，你会比现在过得开心吗？”陆佑明听着对方的声音，恍惚中却想起他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许听白笑过，尤其是跟他在一起。
许听白弄不懂对方的态度，更不明白陆佑明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可压抑着的情绪还是令他没法控制地感到气愤：“会，当然会，孩子也不需要你这种爸爸。”
“我知道了。”陆佑明还想再说，敲门声却很快响起，他停顿两秒只能选择挂断电话。
许听白瞧见暗下去的屏幕，却忍不住将那瓶信息素喷雾往地上丢，他坐在床边抱住双腿，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
那之后他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到陆佑明，但骆君浩的消息还是不时发过来，至于内容也全是和当初那个电话一样的提醒。
许听白刻意不去关注这些事，他告诉自己要从过去当中走出来，至于那瓶对方留给他的信息素，为了孩子着想，他还是选择每天晚上睡觉前喷在被子周围。
可怀孕到达六个月时，身体的负担还是变得极其明显，这种时候他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没办法遮住日渐增长的腰围，连带着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
许听白是在第一次庭审下来时，再次听到有关陆佑明的消息的。
彼时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不少人饭后的谈资，他想半点不听到也很难，毕竟著名企业的继承人身陷侵犯胁迫omega的丑闻，在他们当下的社会里实在没法不引起注意。
况且在他们国家，由于omega数量少，所以在法律上一直是受到特定保护的。
许听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在当初看到那封警告信时觉得那样难过。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有所后悔才会开始对他温柔，却没想到只是因为那封威胁说会将其告上法庭的信。
可最令他没想到的却是，陆佑明竟然在一审中败诉了。
这个消息刚传进许听白耳朵里时，他是有些没办法相信的，毕竟他根本没有去作证，可是明晃晃的庭审结果落在报纸上时，却又是那样的不容反驳。
直到庭审的直播记录作为回执，通过邮件转交给他这个受害者，他才明白了陆佑明败诉的原因。
许听白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捏紧裤腿的手却越来越紧。
只见辩方律师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正向着其他人展示：“这是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足以证明事发当天我的当事人处于躁郁症发病状态，所以才做出无法自控的行为。”
可他刚说完的下一秒，被告席上的陆佑明却意外地轻声笑了起来。
在严之又严的庭审上，这笑声显然是种亵渎，于是很快，他便被点名叫起来回答扰乱秩序的原因。
这是许听白在时隔一个月后，从屏幕上头一回看到对方，陆佑明看上去还跟从前一样衣冠楚楚，只是眉眼间更多了几分肆意，隐约透出与场合不符的痞气。
他唇角笑意未变，但很快便低下头，大拇指在食指上轻捻了几下，像在回想某件值得回味的事。
而下一秒他就抬起头不解地反问：“真有意思，不管任何年代一个alpha侵犯标记omega的理由不都很显而易见吗？”
陆佑明眼里带着笑意，立刻又在众人的惊讶与谩骂中继续开口：“他很漂亮，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我们学校里公认最好看的omega，我敢说很多人都幻想过能和他做点儿什么，当然我也不例外。”
“只是他们不敢，但我不一样，我这个人有点坏毛病，那就是喜欢的omega一定要据为己有，所以那天晚上我对他进行了强制标记。”
一旁的辩护律师听见陆佑明的话，立马起身想要制止，但却并没有得到应允。
反倒是站在被告席上的陆佑明，丝毫不在意般，又极为平静地伸出了手腕：“假如醉酒和发病能成为侵害的借口，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我有罪，逮捕我吧。”他在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中轻易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语气平淡地像在说一件再日常不过的事情，可脸上却带了释然。
所有人都认识陆佑明身旁站着的辩护律师，圈内有名的不败辩手，但在这场庭审上，甚至不需要传唤任何证人，结果就好像已经近在眼前。
许听白看着屏幕暗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转头拿起手机拨打了陆佑明的电话号码，但只听见了无法接通。
事实上他很清楚，以陆家的财力和人脉，加上原本的躁郁症以及和他之间的高契合度证明，对方绝对能够全身而退。
可陆佑明偏偏要做出那种姿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进监狱只是件普普通通的小事。
许听白坐回床上，低头看见越发凸起的肚子，身体也有些不太舒服。
那瓶信息素喷雾早就只剩最后一点，甚至像是明天就会用完，而不管他再怎么节俭，都好像是杯水车薪。
他只好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又用手搭上肚皮缓慢地抚摸，想要用这种办法来安抚孩子。
可不知是他的情绪波动太大还是其他，胸口还是无法控制地发闷，许听白只好蜷缩在床上，侧过身闭上眼睛，以期望能够好受一些。
许听白闭上眼睛，意识也逐渐昏沉下去，秋日的天气有些凉，到了夜里更是让人觉察出寒意，他就这样睡了过去。
可思绪朦胧之际，却好似有温热的手覆了过来，一寸寸移动到他腰腹。
这种触碰无疑将他吓到，他从梦中惊醒，先一步拼尽全力用脚踢了过去，而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对方被踹下床的闷哼。
伴随着灯开，陆佑明的脸也很快出现在他眼前，对方摘下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隐约透出疲惫，不像是庭审那天被记录下来的样子。
可许听白看到眼前人，却瞬间涌起了愤怒，他几乎是立刻便拿过床上的枕头猛地砸在了对方脸上：“你哪儿来的我家钥匙？滚出去！”
陆佑明有一瞬的缺氧，但很快便起身坐到床边，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感受到许听白明显比以前更为凸起的腹部，他的动作下意识变得轻柔，但没等他伸手去摸omega肚子，脸上便立刻挨了狠狠的一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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