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子刑郁
四月的天气，正是阳光明媚，万物生长的时节。
当大地刚从薄明的晨嫩中苏醒过来的时候，高门大户的刑家墙院内便开始飘荡着一片清朗的欢声笑语。
刑家是漠北镇上的一个武术家族，除了教自家的少爷小姐们武术外，还会对外招收新弟子，今天的刑家门庭院子更是热闹非凡，因为听人说……
那传说中的仙人，将要来刑家招收仙门弟子。
在刑家的偏宅这边，几个清闲下来穿着黄白短衫的仆役聚集在后门院子的一棵青松大树下闲谈，说的就是关于仙师的话题。
可惜他们身为仆役没法亲自去主院观看，只能瞎猜说几句逗乐。
“嘘，好像有人过来了！”
随着一声警觉的呼声，几个说得正欢的仆役安静下来。
平时他们讨论些鸡毛蒜皮的事和这议论神仙大不同，全都屏住呼吸静等着来人，想看看今天还有谁会来后院。
当来人的模样全部显露在众人眼前时，仆役们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那是个瘦骨伶仃的童子，穿着一件暗红色襄着金边的羽织，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特别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
这小娃娃是谁？
有新来的仆役心里正嘀咕着，旁边一人却是惊呼道:“二少爷！”
刑家家主共有两个孩子，一个嫡次子，出自郁家大小姐，一个庶长子，出自刑家家主的青梅竹马，二少爷叫的是嫡次子刑郁。
“我只听说过刑家的漠北少爷。”新来刑家作杂役的仆役好奇的瞅一眼刑郁，问旁边那人道:“那个因病不常露面的二少爷就是他？”
“就是那个不能习武的废物二少爷。”那惊呼的仆役小声说一句，几人见童子走来都闭上嘴，随意散漫的喊一声。
“二少爷！”
刑郁从院门走出来，对几人的态度早就司空见惯，漫步似的越过几个仆役才回头凉凉的扫一眼几人，问道：“你们说的仙师是不是大家口中说的老神仙？”
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赶紧回道：“听他们喊的就是仙师，我们几个就是凑一起瞎说说，二少爷想要知道仙师的事情不防去问问其他人。”
“二少爷，他们都说你不能习武，怕是去了也入不了仙师的眼，与其去人前丢人，还不防瞒着你。”一个耿直仆役心直口快道。
刑郁背着双手上前几步，那耿直的仆役给瞪得退后两步，才老实道:“二少爷，关于仙师这件事，小的们都是听别院的杂役说的，真的不知道其他的。”
“少爷，我到处找你呢！”一阵急促的喊声从刑郁背后传来，打断了他想要问的话。
只见院子的南角后门被推开，钻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二十左右的短衫青年，他看见刑郁嘿嘿一笑，已到了童子身前。
“怎么了？”看见青年，刑郁脸上才带着些暖意。
短衫青年叫雪男，是几年前下大雪，刑郁外出祭母从路上捡回来的，此人醒了后不肯离去，刑郁缺个玩伴将其留下，取名雪男让他平时做做杂活，那时他才有刑郁现在的年纪，还不会说话，常被人喊傻子。
雪男是来告诉他有仙师来刑家的情况，看起来刑家好像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
刑郁心道，他们平时嫌他碍眼就罢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连提都没提一声，真当刑家嫡子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吗？
刑郁心里不忿过后，打听问道:“你怎么知道仙师这件事的？”
雪男是他身边的人，刑家人连他都不告诉，又怎么会告诉雪男关于仙师的问题？八成是又被人整了才换来这个消息的。
“少爷，这是……是蒙三告诉我的。”雪男没察觉刑郁在套他的话，主动承认。
刑郁一听果然如此，立即瞪眼呵斥道：“他的话你也敢信？人家喊你吃毒药你是不是也吃？不是早告诉你不许和那厮往来，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那蒙三平时偷鸡摸狗，也没少欺负雪男。
雪男赶紧冲着刑郁摇头摆手的，主动认错道:“少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他最怕少爷生气不理人了。
为了安抚少爷，雪男赶紧又道:“少爷，那仙师可能还在主院那边，你要过去吗？”
刑郁却是不安的皱起了眉，问道:“雪男，你觉得成仙好吗？”
“当然好啊！听说神仙可以活很久，少爷你身骨子弱，若了成了仙人就会长命百岁，也不用每天喝药了。”雪男心里自是巴不得自家少爷被仙师看上呢。
刑郁想了想是这个理，不禁低喃道:“这倒是个很好的治疗方法。”
“少爷，不如咱们去试试吧！就算家主和漠北少爷不许，有仙师在，他们肯定不敢阻拦的。”雪男催促一声。
刑家弟子这边比试获取入门名额，就在事件即将圆满之际，一道自信的稚嫩音在门口喊道:“等等，能让我也试试吗？”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童子，堂屋客厅里的人皆是一愣，更有胆大者，当着仙师的面窃窃私语起来，言语里不是夹棍带棒，就是讽刺嘲笑的声音。
“邢家主，这是？”
仙师望向门口，见是穿着暗红色羽织的瘦骨伶仃的一个童子，即使是被人说得如此不堪，脸色也没有一丝变化，他反而很是从容的踏进了大厅。
那被称为家主的中年紫袍男子脸色一变，指着大门冲童子厉声喝道：“休要胡闹，给我立即回去！”
呵斥过童子后，刑家家主一改之前的凶态，赶忙起身对主座问话的仙师鞠躬致歉，说道:“仙师，这是我邢家后辈，今日选拔并无他，这是在下的过失，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仙师莫要怪罪。”
若是换了平时，刑郁怕是早就不吭声退出去了，但是今天他没有，不仅没有，刑郁还凑到那青年仙师跟前去，冲人作揖弯腰一礼，大声宣道。
“小子刑郁见过仙师，方才冒犯实乃无奈之举，还望仙师莫怪。”
仙师倒是很意外，本来想着被人说成那副样子的人，想必肯定是不好相与的，没想到此子被家族弟子和父亲兄长如此打击还能面不改色，心性倒是不错！
“无妨。”仙师淡然开口，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言论就责怪刑郁。
刑郁招呼完仙师，才面向刑家家主，问道:“父亲，孩儿平时尽量不往您跟前凑，今天仙师大人来刑家招弟子，却没有一个人通知孩儿，这是为何？”
“通知你来做什么？”刑家家主稍微以质问的语气，问这个自己向来不喜的次子。
“听说仙师要招新弟子，孩儿想来试试。”
刑郁回完父亲的话，立即对仙师作揖一礼，问道:“仙师，小子请求一个机会，不知会不会耽搁您的时间？”
刑郁表达的是两种意思，左右不过一个机会，仙师一句话的事情，这种可进可退的选择既不会让仙师为难，也不会让自己失了脸面。
仙师意外的看了刑郁一眼，心道，刑家主倒真是鱼目混珠，这个叫刑郁的小子单凭心性就比刑家的其他几个孩子强百倍，怎的还极力想要将人隐藏起来？
仙师对刑家小子的胆色挺感兴趣的，当即应道:“既有信心，秦某自当成全你。”
“多谢仙师。”刑郁对仙师弯腰一礼谢过，点了几个弟子当中，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一个紫衣童子道:“咱们比划比划吧！”
刑郁说完不等紫衣童子应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折起了袖子，把另一半大厅当成场地，打算直接在仙师面前表演。
那紫衣童子脸色青了又紫，憋得他满面通红，当着仙师的面，他又不能开口骂人，甚至连拒绝都不能，仙师已经答应刑郁的要求了，他若开口拒绝，等于是在拒绝仙师。
“呵，刑郁，别以为会点花拳绣腿就是我的对手了，废物永远都是废物。”随着这声讽叽，堂屋大厅内立即传出几声轻视的笑。
紫衣童子鄙视过刑郁之后便抢先出手，他的拳头擦着刑郁的脸颊袭来，刑郁倒退一个侧移，躲开了紫衣少年的拳头，即矮身下去，反手一勾环住对方的腰，扛着紫衣童子一个后仰下腰的姿势把人撂翻在地。
紫衣童子则侧身一滚，曲着腿狠狠地踹到刑郁的腰侧，一个跳跃从地上爬起，转冲到刑郁身后，用他刚才的招式反击。
刑郁被紫衣童子撂翻在地，惯性的挥手朝上一击，冲撞到紫衣童子的门面，另一手反扣住紫衣童子的后领狠狠地朝后方砸去，只听，“咚”的一声脆响，估计对方现在是头冒金星的。
“刑漠北，你从我身边抢去了什么，属于我的，我刑郁发誓以后会一件一件的从你手里拿回来，包括我的嫡子身份。”
刑郁对着紫衣童子耳边轻喃一句，抬脚把人踹到旁边站立在一旁，完成这系列反击看似用了很久，实际上，他不过只用了一分钟，就制服了有刑家小霸王之称的刑漠北。
“逆子，还不快住手！”随着那声大喝，一道重力冲着刑郁袭击而去，显然刑家家主是动了气。
端坐在主座的青年仙师抬手间轻飘飘化解了武者的力量，悠然开口了，道：“刑家主，小孩子家家的打闹而已，做长辈的参与进去不太好吧！”
“秦某还需要去其他地方通知，就不叨扰刑家主了。”仙师起身打算离开，临走提醒一声道:“拿到名额的弟子准备一下，秦某三日后来接你们去测试！”
仙师接着对刑郁道:“小子，你挺有趣的，秦某就当给刑家一个优惠，算你一个了。”
当场丢了一块巴掌大的木板牌子给过来，承认了刑郁有参加测试的资格，接着仙师的身边卷起一阵风，他就从刑家人面前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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