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人间三苦有多苦
清晨的小雨淅淅沥沥，司徒冕做完晨炼，洗了澡便去叫朵儿起床。
“小懒猪，起床啦。”
“嗯？别碰我，我好累。”朵儿半眯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适应，看来，我们得多”
“司徒冕，你闭嘴。”
司徒冕的话还没有说完，朵儿就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没好气的瞪着他。
“好，我们今天晚上再聊。”司徒冕坏坏的笑着。
“不要，以后你不乖，休想爬上我的床。”朵儿撇撇嘴，不想搭理司徒冕，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今天的工作安排。
司徒冕把她轻轻揽在怀里“我哪里不乖了？是你不乖，你昨日拍一组照片哭一场，你知道爷爷多心疼吗？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这个，你心里得有个准备，朵，爷爷如此，我们只能尽心照顾，陪他开开心心、不留遗憾的度过余下的日子。”
朵儿眼眸低垂，昨日，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心底的那份害怕到现在都无处安放，没有爷爷的生活，她始终不敢想象。
“行了，快点去洗漱，吃了早餐，我送你去公司。”司徒冕在朵儿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把门关上，不许偷看。”
“呃呃……我还用得着偷看？”司徒冕嘟囔着，还是乖乖的关上门。
朵儿笑了笑，看到手机有两条短信提示，她漫不经心的查看。
发现一条是快递通知，一条是司徒励发的，她惊讶的点开司徒励的短信，看完之后，她便扔掉手机，随意换了一条裙子匆匆下楼。
“司徒冕，司徒冕，你在哪里？”
“哎哟，朵儿，你慢点，慢点。”看到朵儿下楼梯急冲冲的，端着牛奶的周月赶紧说着。
“周姨，司徒冕呢？”
“我在这儿，你怎么速度这么快，饿了？”司徒冕挑挑眉，温柔地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女人。
“司徒冕，我们，我们快点去司徒励的公司，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嗯？”
“不要问了，快点走，司徒冕，求求你，我们快点去。”朵儿浑身都是颤抖着的，她现在仅剩下这唯一一点儿理智。
“好，我带你去。”司徒冕赶紧牵着朵儿出门，然后开着车直奔司徒励的公司。
朵儿坐在副驾驶，双手撰得紧紧的，她一言不发，脑海里全是司徒励的那条短信。
“二嫂，见信如面。承蒙这段时光有你，我才知道，拔掉刺的仙人掌可以被爱，站在阳光下真的很温暖，其实，你和小小一样，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因此，我从不怨命运坎坷。
我去了医院，做了心脏比对，医生说，我们之间不能进行心脏移植，抱歉，我救不了你，但是请你别放弃，有我二哥在，他定能护你周全，所以，请你相信他，也请你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情。
小小曾留给我一封信，信上的叮嘱我都全部完成，唯独活下去，我做不到。世上无小小，便无司徒励，心已枯竭，无药可医，所以，我不想再继续拖着空空的皮囊活下去了。
二嫂，我想小小了，想她的笑容了。今天是情人节，我买了婚纱，买了钻戒，我要去找她，去跟她求婚，去告诉她，十七岁的司徒励从遇到二十岁的魏小小开始，便心之所向，情深不负，至死不渝。
二嫂，谢谢你，请别难过，请照顾好自己。没有刺的仙人掌，他要去寻找幸福咯，珍重！”
司徒冕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朵儿情绪格外的不对，现在已经崩溃到埋头痛哭了。
“朵儿，小励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不是……”半响，朵儿才摇摇头，抹抹眼泪。
“司徒冕，你告诉我，司徒励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嗯，不会的，小励还答应要和你一起出去玩的，而且最近，他的情绪好多了，吃药的次数也在减少。”司徒冕赶紧安慰着。
“嗯……那就好，一定要没事，到了，到了，司徒冕，我们快点去看看。”
车还没有停稳，朵儿就打开了车门，这个动作吓得司徒冕整个人都怒了，可看到朵儿踉踉跄跄的已经奔跑进公司，他也顾不得生气，赶紧下车去追她。
“小朵儿，今天怎么来了，而且还这身打扮？”
莱恩来前台叮嘱事情，正巧看到了朵儿，不过他却吓了一跳。因为在这有些微冷的天气里，朵儿竟然穿着一条雪纺连衣裙，配着粉色棉拖鞋，头发上还有些水珠，整个造型，的确有些怪异。
“莱恩，快点，快点带我去顶楼。”
“嗯？去顶楼干嘛？励励他还没有来公司呢。”莱恩笑笑，他知道朵儿铁定是来找司徒励的。
“在的，他一定在公司，你相信我，快点带我去。”朵儿赶紧说着，她心里很慌很慌，直觉告诉她，司徒励就在顶楼办公室里。
“直接上顶楼。”司徒冕冷声说着，然后揽着朵儿走进了VIP电梯里。
莱恩挠挠头，赶紧跟上“冕哥，怎么了这是？”
“莱，莱恩，司徒励他有没有给你发什么？”依偎在司徒冕怀里，朵儿强忍着眼泪问。
“嗯，有啊，是邮件，感觉有好多资料，估计是有新客户了吧，我还没有看。哎，小朵儿，你怎么知道？”莱恩乐呵呵的问着。
朵儿不语，拽着司徒冕的衣服紧紧的，她好怕，好怕猜测是对的，求求老天爷，一定要对司徒励好些，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小励昨天在公司没有？”
“在啊，昨天公司停业，励励说他想一个人在公司呆一会儿，随后再回家。怎么，励励出事了？”莱恩这才反应过来，紧张的问。
“叮咚。”
电梯门开了，朵儿赶紧松开司徒冕，小跑出去。
她伸手一开，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莱恩和司徒冕的心瞬间也变得紧张起来。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朵儿瞬间泪如雨下，脚下的步子像有千百斤重，挪也挪不动。
屋子很干净，一尘不染，角落里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留着小平头，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他闭着眼睛，怀里抱着高中课本。
少年面色安详，嘴角挂着笑容，仿佛在安静地聆听着什么。
他的对面，椅子上放着洁白的婚纱，和一张放大的小小的照片，就是那天朵儿见到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瓶插着吸管的罐装可乐，和一杯凉了的茶。
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是一盒盒空了的复方***片。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风从半开着的窗户里吹来，拨动着半空中的风铃，风铃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司徒励，你醒醒，醒醒。”朵儿蹲下，哭着摇晃着司徒励的手臂。
“司徒励，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好不好？司徒励，醒醒啊……”
课本掉落在地上，一枚钻戒也跟着滑落。
只见课本上，那页课文空白处写着“司徒励喜欢魏小小”八个字，而那钻戒上则刻着字母“LX”。
“励励，别装，快点起来，励励。”莱恩扶着身旁的桌子，轻声唤着司徒励。
司徒冕伸手摸了摸司徒励的脸，发现毫无温度，再试一试鼻息，也全然没有，他拿出手机，打开拨号键，下一秒便泪如雨下，这叫他如何向家人开口，如何相信这是事实。
“司徒励，你如愿了，祝你幸福。”朵儿缓缓撑起身子，把课本重新放在桌上，把钻戒放在司徒励手里。
转身，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下倒，司徒冕赶紧接住她“朵儿，朵儿……”
随后赶过来的许薇们，皆是失声痛哭，唐敏当场晕倒，五十岁的司徒毅跪倒在地，双眼猩红，那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就这样盯着司徒励，不敢眨眼……
……
朵儿醒来时，手上还打着点滴，她撑起身子，安静的蜷缩在病床上。
“孩子，你醒了？”许薇提着一些水走进了病房，心疼的看着朵儿。
“许，许阿姨，司徒励呢？你打电话，你让他来看看我，我刚才做梦，我梦见他，他去找小小了，我。”朵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在不停的掉落。
许薇赶紧将朵儿抱在怀里“医生去看了，已经宣布死亡，朵儿，励励他，算是解脱了。”
“我不要，那医生胡说，他胡说八道，司徒励还活着，他答应要和我旅游的。阿姨，你让他醒过来，让他醒过来。”
“对不起，阿姨做不到。”抱着朵儿，许薇也泪流满面。
“呜呜……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看短信，如果我早一点，早一点发现，他就不会死了，阿姨，我对不起司徒励，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朵儿不止一遍在心里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看手机，后悔没有早点察觉司徒励的变化。
“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收到了短信，只是你的最早而已，励励早就想好了，谁劝都没用，所以，朵儿，你别瞎想。”许薇声音沙哑着安慰，其实，她到现在也还没有缓过神来。
哭了很久，朵儿才松开许薇。
“阿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许薇点点头，替朵儿擦点眼泪“好，小冕一会儿过来陪你，我回去看看奶奶，你心脏不好，不要再伤心了。”
“好。”朵儿疲惫的点点头。
许薇离开，朵儿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她走到窗户旁，把窗户开得大大的。
天色黑沉，大雨不断，晚风吹着雨进来，打在她的身上，那股股凉意，让她麻木的心微微有了些感觉。
“二嫂，一定要好好的，我二哥不能没有你。”
“那个，我会给你发照片的，你，照顾好伊爷爷，也照顾好你自己。”
想到司徒励曾经说的这两句话，朵儿又开始落泪，原来，他早就向她道别了，原来，机场的犹豫是因为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此刻的朵儿，她终于明白，明白“恨别离，爱憎会，求不得”这人间三苦有多苦。
“怎么在这儿，会着凉的。”司徒冕走到朵儿身后，将她抱在怀里。
她感受着这突然而来的温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固执的站在这儿，一动不动。
“朵，励励把公司继承权给了你，以后见证，就拜托你管理了。”司徒冕声音沙哑，神色黯然。
“见证，见证是何意？”朵儿轻声问。
“无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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