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病

康越霆送黎京楠回去，分别时他叮嘱：“准备一套泳装，周末我们出海。”

黎京楠问自己，要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分手之后突然被打回原形，会不会有心理上的失落，答案是肯定的。她现在就要给自己打预防针，千万不要落入这样的情绪陷阱。

他深深地看着她，“京楠，跟着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黎京楠心想，会像幻影一样破灭的幸福怎能算是真的幸福。幸福，要能紧紧抓在自己手心里才算数。

回到租房，徐韵正在海投简历，她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一个星期内跳槽成功。她已投了十多家公司，可回信只有三家，这三家都是拒绝，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徐韵很有些灰心丧气，黎京楠鼓励她再接再厉。

她问：“楠楠姐，你公司还招不招人？”

“总经理正招一个秘书。”

徐韵非常高兴，“真的啊，那我投简历！”

于猛上任之后正要招一个秘书，京楠仔细一想觉得不妥，徐韵给他当秘书是羊入虎口，她急忙阻拦：“别忙，于总的秘书只怕不好当，你还是先看看其他公司。”

可徐韵太急于跳槽，没有更好的选择，她的简历很快就通过筛选，面试时很是顺利，于猛对她似乎很满意，第三天就正式上班了。

京楠当然很高兴徐韵能和她一起上下班，可她又很担心徐韵。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特意和徐韵一起，问：“任务多吗？”

徐韵点头，“还好，只是简单整理一些文字材料。还有，他让我每天早上给他泡一杯绿茶。”

“嗯。”

徐韵笑起来，那笑容天真灿烂：“楠楠姐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你是不是把于总想得太坏了。我觉得他很温和善良，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京楠还是忍不住提醒，“不要和他走太近。”

“知道了知道了，你呀，就是对人防备太多，心门紧闭，难怪别人不敢追你。”

说到恋爱，黎京楠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一个月男友”康越霆，自上次分别，一直没有和她联系了。难道他这么快又有了新的对象，三天就已经厌烦她了？

她想打电话过去，可又自嘲，这算什么呢，也许人家已经厌烦她了，她还像一块让人厌弃的橡皮膏药，死死地黏住不肯甩掉，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康越霆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周末可能没办法出海了，对不起。

她很快回复过去：好。

他那边再也没有信息。

周末的时候她接到江宏锦的电话，手机那头那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宏锦。宏悦书吧的老板。”

她一愣，不知道江宏锦找她有什么事。

“康总病了，腿伤复发，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下你。”江宏锦说，“我准备开车去看一下康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江宏锦和他妻子一起开车过来，捎上了京楠。到了康越霆的别墅，桂姨没在，只有家庭医生正在给康越霆做复健。

黎京楠听到医生说：“伤处恢复得不是很好，一定要注意休息。”

江宏锦夫妻带了些苹果、柑橘、猕猴桃和木瓜过来，康越霆看到黎京楠也跟着来了，心里暗自欢喜，目光不由得一直追住黎京楠。江宏锦待了一会儿，便接了一个电话，说饭店有事要先回去，黎京楠也准备跟着回去，康越霆不由得说：“你急什么，等下我送你。”

黎京楠只觉得脸上滚烫，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家庭医生和江宏锦夫妻回去之后，康越霆拍拍身边的沙发：“你坐过来。”

黎京楠却站着不动：“桂姨呢，今天好像没有见到她。”

康越霆笑了一下，“她儿子生病了，她回去看她儿子，今晚上不会回来。”

黎京楠心砰砰乱跳，她拿了一个柑橘来：“你吃水果吗，我帮你削。”

康越霆愉快地笑：“那是橘子，只用剥皮就行了，不用削。”

黎京楠只觉得脸更烫了，默默地把手中的橘子换成了苹果。

他的语气非常温和，“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你怕我干什么？”

她不回答，只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做点吃的？”

康越霆似乎很惊奇：“你会做饭？”

“太复杂的做不了，”她建议，“要不今晚吃面？”

冰箱里有银丝面，她娴熟地在锅里下了面，煮好后放在一边，又切了点肉丝，用青椒红椒炒了个浇头，把浇头向面上一浇，便大功告成。

康越霆吃了一口，便说：“真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好厨艺。”

“小时候我父母亲忙，不怎么管我，我八岁那年就会煮面。”她说，“那时爸妈没回家，弟弟又饿得直哭，我就煮面给他吃，因为最快最方便。”

康越霆心里很感动。

“你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受那种苦了。”康越霆说，“把工作辞了，我养你。”

“不。”她很平静地说，“这个月你养我，下个月我去喝西北风？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这样才长久。”

吃完饭她要回去，可突然变天了，风一阵紧一阵，雨也下起来了，康越霆倒是很高兴，走到窗户边：“看，老天要留你。”

黎京楠没办法，只得等雨停，可那雨越下越大，老也不见停歇。康越霆拿了一个平板电脑，调出股票看行情。他说：“我指给你几支股，内部消息，下个月肯定涨停。”

可她只是摇头，“我不碰那些。”

他笑着说，“怎么，你不想做有钱人？”

“想啊，可是没想过要通过股票。”

“那你想通过什么，你觉得你那点工资干几年能买到一套房？”

她不再说话，康越霆有些后悔，她在那看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不由得露出微笑。康越霆不由得好奇：“什么高兴的事情？”

她大方地过来，把手机拿给他看，有人刚给她发了一张婚纱照。照片中俊男美女相视而笑，眼睛里满满溢出幸福。

她说：“这是我弟弟。”

说起弟弟，她掩饰不住的自豪：“他是一个自由设计师，开了一个私人摄影工作室。现在生意一般，可是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其实我也喜欢摄影，但摄影是艺术，我觉得自己没他那样的艺术天赋。其实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也许赚不到太多的钱，但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已足够。”

是，说到兴趣，康越霆兴致勃勃，“你喜欢摄影？我也喜欢。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他给黎京楠看自己拍的雪地，一片无垠的雪，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冰莹洁白，“这是在芬兰拍的，那里维度接近北极。圣诞老人的故乡就在那里，有机会一定要去，可以看驯鹿，还有极光！”

他又给他看自己在海边拍的各式海螺，在西藏拍的转经筒，在喜马拉雅山脚下拍的碎花，给她讲见闻和故事，说起这些来，他兴高采烈，仿佛就是一个孩子。

黎京楠看着康越霆，这个网上传闻的冷血又暴躁的花心大少，说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就像一个孩子。

康越霆忽然不说话了，黎京楠正认真地听他说话，大眼睛忽闪，那样子十分可爱，康越霆不由自主地想吻她一下，他放下平板电脑，抓住她的手，吻像雪片一样轻轻落在她的眼睛上，唇上。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树木被雨打得簌簌直响，泛起一阵烟雾。

第二天是星期天，黎京楠被于猛一个电话叫回去加班。于猛召集技术部主管，内容部主编、市场部经理开会。

“我们的网站、杂志的内容都太陈旧了，与现在小学生的需要完全脱节。内容需要大改，增加游戏的内容，砍掉经典阅读版块。主编和读者之间的互动也可以取消，添些时尚猎奇的元素。”

他的目光落在黎京楠和星哥身上：“京楠要管的事情太多太杂了，又要和汇睿公司对接办活动，又要管我们的周刊。这样吧，周刊的事情给永妮管，你只要管好那个活动就行了。星哥提交的市场拓展方案我已经看了，有好几处大的漏洞，你先把你手头上的工作停一停，等我和伍姐商量之后再定夺。”

        于猛和技术部主管谈事，星哥和京楠先从那个玻璃小房间中出来，星哥说：“京楠，中午一起吃饭。”

两人在“万家乐”吃饭，感慨多多，以前上班，大家总是一起来“万家乐”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聚会也取消了。于猛来之后，互相之间的玩笑也少了很多，都是一来就对着电脑，默默做自己的事，气氛沉闷，只有徐韵和永妮和于猛走得最近，大办公室里经常就是他们几个人的声音。

星哥说：“我要辞职了。”

黎京楠心里一惊，星哥和她同一天进这个公司，几个人从零开始做，没想到率先要离开的是星哥。

“你别把上午的事放在心上。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你，就算他和伍姐去说，我相信伍姐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星哥叹了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看得很清楚，于猛就是要把我们几个都赶走。公司不比以前了，伍姐什么事都不管，于猛一手遮天，完全不听下属意见。你也早做打算吧，找到下家尽快跳槽，不要留恋。”

星哥要离开，她心里有些难受，也叹了一口气，问：“你准备去哪里呢？”

“去上海。”他把新公司的链接发给京楠，“同样做市场部主管。”

“是家很有名的文化公司！”

他笑了笑，“良禽择木而栖，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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