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计谋
“奏太快跑！”女人没有像司机一样立刻就跳车逃跑，而是蓄起咒力向后方打去，给自己弟弟拖延时间。
即便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奏太迟疑地看了眼名雪空，咬咬牙放出许多蜜蜂一样的小咒灵试图扰乱五条悟的视线，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那些小咒灵会把尖刺扎进人的皮肤，直接注入咒毒，毒素积累到一定量人类就会惨死。至于会不会波及到车里唯一的普通人鹤睦里……如果半个小时内，他可以解毒的话。
他在惯性的驱使下滚了好几圈，正要回头观察他姐姐的情况，一个东西“砰”地砸在他身边，伤痕累累，是他姐姐。
“头疼啊，我可没打女人的癖好。”五条悟站在半空中，名雪空被他夹在肘下。
“奏太，你先离开这里。”女人艰难地起身，她身上伤口虽多，更多却是撞开前挡风玻璃被割伤的——为了躲避五条悟那一掌，她清楚如果被击中后果就绝对不是她轻易能承受的了。
“老姐，夏油大人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开车那家伙不是逃了吗……我们只需要再撑一会儿。”
“你给我滚！！！”女人怒吼道。
奏太根本不明白他们遇到的是什么！对诅咒师和咒灵来说，那是比天灾还要恐怖的家伙！
“喂喂，别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啊？”五条悟把手中另一只“物体”扔下去。
真的假的……
奏太震惊地发现，那个“物体”就是刚刚逃走的司机，他像一个块破布袋子一样砸在了地上，表情带着崩塌的恐惧，一落地就不停地向后滚，想要离这个反派脸远一些。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去抓的！
他不是一直耍酷地挂在天上吗！
五条悟苦恼道：“你们都是杰的手下，但和杰不一样，既然让我看到了就肯定不能放过你们，你们都在通缉名单上吧？
但是我还要留一个问话，这样好了——”
“咒术反转·赫”
威压感极为强烈的咒力汇聚在他的手指上，他笑着说：“谁活着逃过了这一击，就留谁一个活口。”
赤红的绝对斥力被甩了过去，令人炫目的死亡之光飞速接近，所到之处给人一种空间都被割裂的错觉，也给人一种时间的流逝都变慢的错觉，然而三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双脚重若千钧，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这种东西……他说留活路是认真的吗？
“奏太——！！！”
强烈的罩风吹得奏太睁不开眼，声音却清楚地传到耳朵里。
一瞬间，仿佛世界都清静了。
这可能是生命中最后关头，生活已经足够偏爱他了。虽然被父母抛弃，却有个十分疼爱他的姐姐，在人生的低谷遇到夏油大人，因为术式和夏油大人相似而受到其他同伴的关照……
足够了。
奏太狠狠挥开老姐挡住自己的手，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男人一样，转身将她护在怀里，同时召唤出自己收服的所有咒灵，编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们笼罩。
咒灵们嗡嗡地鸣叫，十分吵闹，奏太发觉它们是如此之多。
但那又怎么样呢，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咒灵实在是太弱小了，仅是那磅礴的术式扫来的一阵咒力风，大半就灰飞烟灭了。
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如箭般射来，瞬间膨胀成恐怖的咒灵聚合体。
这可不是奏太手里那种“哄孩子”的小东西，长相惨绝人寰的咒灵个个都是钢筋铁骨，硬接下五条悟的一击，也只是一点皮外伤。
但是接连轰来的几发术式，也还是成功地把它们轰的渣都不剩。
厚厚的尘土散去，地面上重归平静，只余留坑坑洼洼的惨状，三人的踪影消失了。
“五条先生——！”伊地知小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您怎么又忘记放帐了，还好七海先生在，就算这里人比较少才动手，但你也要放……”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一摆手，“伊地知闭嘴。”
他向迎面而来的七海走去，把手里的人交给他，“嘿，好久不见了七海，好不容易聚一回，我们去吃烤肉吧。”
“这个……”七海担心地看向怀里的人，正好对上名雪空迷茫醒来的视线。
名雪空揉揉眼，发现面前是七海，下意识粘糊糊地道：“七海海，我的烤肉你烤好了吗？”
五条悟挑挑眉，发出一声轻笑，低声重复道：“问你呢，烤肉烤好了吗？”
名雪空扫了五条悟好几眼了，但不知是这人对视线十分敏感，还是对方也对自己感到好奇所以一直留意自己，总之每次名雪空扫过的视线都会不经意地对上对方……的墨镜。
隔着黑黑的墨镜，压根看不到他的眼睛，甚至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名雪空的手伸到五条悟面前甩了甩，“你真的能看见吗？”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那个墨镜被戴到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是特制的墨镜哦。”
名雪空掀掉墨镜刚好对上那双令人战栗的眼睛，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把墨镜递回去，因此也就错过五条悟眼中微微惊愕。
但这个人……名雪空不再遮掩，光明正大地看向五条悟，真的很神奇啊。虽然理论上来说，人的情绪越趋向平均，就越稳定，但这种“平均”除非摒弃七情六欲变得无悲无喜，正常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那这位五条先生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动无限趋于“1”的？他难道有什么开关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吗？
凭空玩弄一个人的情绪，无论是让其欢天喜地还是痛哭流涕，他都没有丝毫成就感。只是不想办法增加自己进度条的话，他就无法继续创作。经过早上的活动名雪空已经明白兑换情绪的条件了：一是看过自己的作品，二是对作为作者的自己有一定好感度，三是拥有鲜明的情绪。
但这位“五条先生”就和早上七海口中的“夏油先生”一样，他们的状态也就只是单纯的正负数值而已，并没有鲜明的情绪。
名雪空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老是看我，可别爱上我啊？”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不着调地说。
“……”所以说明明看上去是个情感充沛的家伙啊。
还是那家烤肉店，这次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两排沙发椅，伊地知和七海坐在一侧，名雪空和五条悟坐在一侧。
老实说，名雪空也不知道这个座位分配是怎么回事，他虽然从内心里无所谓，但是从方便性来看，果然还是和七海坐在一起比较好。
“伊地知，从刚才就想问了，这位就是《回家》的作者鹤睦里老师吗？”五条悟像是好奇地问。
说起这个话题伊地知又精神起来，他兴奋道：“是的！鹤睦里老师比我想象的可年轻多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在活动时没能去排队要签名，之前吃饭时又因为太过激动给忘了，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书，拿出一半又踌躇道：“老师现在方便给我一个签名吗？”
名雪空咽下嘴里的肉，抽出一张纸擦擦手，“小意思。”
“诶？”五条悟像是凑热闹的猫一样伸过头来，“给我也签一张吧，伊地知你带纸了吧？”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拿到签名，五条悟兴致勃勃地问道：“鹤睦里老师为什么会写《回家》这么一个故事呢？”
即便嘴里叫着“老师”，他也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说着还用公筷给他夹了几片肉。
问得好啊五条先生！
伊地知眼镜后有什么闪闪发光，要知道多少杂志专访邀请鹤睦里谈论创作的心理历程，老师都没答应，今天他伊地知居然也能靠关系知道这种秘辛！
他激动地猜测：“是为了描述一种难言的人性吗？还是想通过这个故事说明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
七海点点头，暗自想：比如父母对孩子也应该做到言行一致的坦率。
“不，只是为了更好欣赏你们意外瞪大的眼睛。”名雪空的回答干脆无情。
气氛徒然凉爽起来，伊地知大张着嘴。
好吧，这种心理历程确实不能接受采访！
“……骗你们的。”名雪空给肉片刷上酱汁，密制酱料给肉香四溢的空气又增一味鲜甜。
人本就是复杂的，就算再写千万本书，他也不觉得能描绘出人性的百分之一。
而且哪有什么创作时的心理历程，一种情感盛不下了恰好出现，就拿出一个故事传递，刚好是这个情感，刚好是这个故事，所以都是巧合而已。哪怕是同一个故事，晚上一分一秒都未必能写出同一个段落来。
只是这种事说出去，也挺索然无味的。
“有意思。”五条悟像是反应慢了半拍，突然笑出声来，“那关于松沼——你是怎么看的呢？”
名雪空从篮子里拿出一片生菜，将薄薄的羊肉里脊贴在铁网上，滋啦一下羊膻味仅昙花一现就被香浓的肉味压过去，他把肉夹到生菜上涂抹黄油蒜泥，然后像是穿衣服那样仔细整理好。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一个牺牲品，为了故事的完整性而特意挑选的牺牲品。”
忽然，烤肉店周围某处空气产生了微不可查的波动，像肥皂泡的外层折射阳光那样悄悄扭曲一下。
五条悟嘴角翘起一个有些恐怖的笑，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轰”地一下，是碗碟被撞到的声音，因为七海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了，他几步跨过去把还在吃生菜卷肉的名雪空护在身后，眉头紧皱。
当感受到不远处暴起的咒力后，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十分不妙。
“发生什么了，难道……”伊地知慌张地道：“是松沼出现了？”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五条悟想做什么。”七海沉声道。
攥起拳头的手搭在一脸迷茫的名雪空细瘦的肩膀上，像个护崽子的鸡妈妈。
“伊地知你一开始和我们吃饭是不是就计划好了？拖住我们然后等五条悟过来。”七海压抑道。
“然后利用老师……”他瞥到名雪空还在一鼓一鼓的腮帮，忽然梗了一下。
别吃烤肉了你个傻孩子！你被大尾巴狼当成诱饵用来钓咒灵了！平时不是挺聪明的？
五条悟一举消灭松沼还好，万一没有消灭松沼让他逃了不就是给你拉仇恨值、给你身边埋个地雷吗！
“不、不是，七海先生你误会了！”伊地知不停摆手，表示自己不接这个锅，他来吃饭只是想和偶像近距离接触而已，后来都是五条先生的即兴发挥！
“我找你们是因为五条先生让我问一下老师松沼的情报，方便之后找到松沼……”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不对地停下了。
等等，松沼现在不是已经露出尾巴了？
……五条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松沼可能在鹤睦里老师附近？
所以才故意问这种问题刺激松沼……
自己可不就给他当枪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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