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老安预料的准，喝红糖姜水的第三天，姜夏来了姨妈。
一般这个时期，姜夏都给自己放放假，在家休息。
这次想了想，还是在家慢慢吃完早饭，去了自习室。
考试重要。
等到了地方，已经十点多了。
斜后方的师弟正站着背书，整个人站起来，自习室桌子的上沿才到他肩膀。两手揣在裤兜里。头发让冬天的阳光烘照着，暖融融的看起来。
今天阳光好。
"师姐早上好"他笑着和她打招呼。视线从自习桌上层隔板上放着的书上，挪到她身上。
"啊，早上好"姜夏讪讪。眼睛扫过他的藏蓝色卫衣，嘲笑我呢是吧。
昨天张政发了两条"起床上班了""早点睡啊"
像是签到打卡。
实在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又不想分散精力到这事儿上。
还是不提吧先，万一快手斩断以后有情绪反噬呢？让它自然的淡掉好了。
姨妈让心情烦躁。
下午收到条消息。姜夏看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张政：我想了想，感觉咱俩不合适，分开吧。
心空了一拍，盯着看了一会。
他说的没错，姜夏心想。
然后回复到：好。
然后截图，发给姜远还有曹东蔚。
姜远马上发过来语音条，姜夏转文字：
早跟你说他不是个东西！我跟导师去外地开会，他还舔着脸问我"没有个女的陪？"陪他妈，我跟他很熟么？这种破话题，他好意思开口？你还说她可能就是想活跃活跃气氛，活跃他妈，正经人谁会往这方面想。分了好！
再说了，他瞒着你房贷这个事，他就是个坑货！得亏我灌他酒，才把实话问出来！买房子不买自己名下，放他爹名下，他征信不良吧他！
他提了更好，别想了！下一个更帅，下一个更强！"
一脑袋烂账。
师傅那边怎么办呢，得告诉她一声。但是姜夏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次聚餐，薛怀玉说"你俩要是分了，肯定就是你作的"。
姜夏有口难辩，房贷撒谎的事儿她忍不了。也是她心冷的开端。
自打知道以后，她看他怎么看怎么像个陷阱。
这事儿她本来没跟薛怀玉说，是她跟张政冷了脸后，张政求到薛怀玉这，薛怀玉才知道。
但薛怀玉还是来说和，"他也是想和你在一起"。
姜夏当时没把话说死，先这么过去，给师傅一个面子，也省着别人说自己物质，以后慢慢冷掉。
后来她和薛怀玉说，她蛮介意房贷撒谎这事，薛怀玉睁大眼睛问"这事儿你还没过去呢？"
这事…过不去…
在薛怀玉看来，她是作。
她自认为她没有作过。
和王思鹏那五年，她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所以她懒得跟张政计较吵嚷，没意思，强扭的瓜又不甜。
曹东蔚以前开导她，每个人都不一样，别拿王思鹏做模子。
她自己也会想，五月和王思鹏分手，九月和张政在一起，是不是太快了？
她总是观察着张政的蛛丝马迹，在心里对比着王思鹏，然后心里悄悄对自己耳语"这不是真正的喜欢"。
于是她更冷了心，好似是旁观者的心态看张政表演。
说到底，自己也没有完全投入。
她没法解释她的心灰意冷。
说他不懂我为什么听歌会哭？他不喜欢真实的自己？
说他没有想过我怕漆黑的房间，怕没人的走廊和电梯，我怕自己一个人回家？
薛怀玉会觉得姜夏矫情，磨合啊！你是锯嘴的葫芦？你教他不就行了？
教出来的不过是低级的条件反射罢了，巴普洛夫的狗都会，走脑不走心。
姜夏不稀罕。
也没法解释。姜夏自己也理不清因果对错。
不明白是因为自己没投入才引来张政的冷冰冰，还是张政的冰冷引来自己的不投入。
都有吧，因果循环。
退一万步，背后告状的事儿，姜夏做不出来。
更何况，薛怀玉先入为主的偏听则信。
这个哑巴亏她吃了。
起码落一个不说人闲话的名声。
心里又很烦躁。
曹东蔚没回，大概在搬砖。
低头看书。看不进去。
姜夏点开手机相册，选了几张照片删掉了。没一会眼睛里起了雾。
吸了吸鼻子，姜夏拿起纸抽，拿起书，进了隔间。
斜后方的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隔间没有人，漆黑一片。
没去开隔间的吊灯，姜夏在第一排坐下。
自习桌背面正对隔间门口，挡住外面的视线。
把自习桌上的灯打开。擦擦眼睛，醒了醒鼻子。
偏要挑姨妈期间情绪波动时候。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好一会，等眼泪不留了。
她继续看书。
"啪"的一声，隔间的吊灯开关清脆的响。
有人把隔间这儿的吊顶灯打开了。但是没有人进来。
姜夏心思动了动。
九点半不到，姜夏实在看不进去了。
放松一下吧，姜夏对自己说。
拿起手机，没解锁，又放下。
这个烂摊子她没想好怎么办。
把张政删了好像太绝情，还有共同的群聊。
不删吧，她心里犯膈应，连带着手机也不想去碰。
不知道曹东蔚会说什么。
安慰吧，她倒不是很需要。骂么，也没有必要。
但是心里荒荒凉，好像飘在空中，没有落处。
对于感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茫茫人海，到底还有没有自己可心的？
就算有，能碰到么？
碰到了，她能慧眼识珠？
就算识了，他会喜欢自己么？
喜欢以后，她的性格留不留得住人家？
站起身，抱着书回到自己座位。靠窗的位置有个女生。
背包收拾完，手刚碰到羽绒服，斜后方轻声问"现在走？"
"嗯，想早回家"姜夏轻声说，声音里有抹不开的水汽。
"嗯？"他没听清，背抵着椅背，椅子后翘，想听清她说什么。
"想先回家…"
"怎么了？"他听出不对劲
"没怎么"她把自己收紧，倔强。
又突然泄了气，想放纵一下，想不管不顾，跟他说"你能不能陪我聊一小会儿"
两人走到自习室门外。
姜夏胳膊放到走廊窗户前的栏杆上。看着窗外冬天夜里的万家灯火。
"我进去下，你等等"他说。
再推门出来，一只手上拿了一个纸杯，纸杯下几张纸巾。一只手拿了自己的拉链卫衣。
把热水跟外套递给她。
他拿着纸巾走到栏杆边，擦了擦栏杆，纸巾丢到楼梯间垃圾桶。
"你是什么座啊？"姜夏把自己的心事往角落里掖了掖。
扭头看到他的喉结，和穿过玻璃远望的侧脸。
"双子"
"听说双子是典型的渣男"她嘟囔
"……没有吧"
估计他在想信星座的都是傻子吧。姜夏心里嘀咕。
"我也不是很信星座，不过我有个同学，相处久了能把别人的星座给猜出来，很神奇"
"双子座还有什么性格，没有好的？"
"不知道…没特别查过，只听说是渣。我没说你啊，概率学吧"
"那你知道什么星座？"
"狮子？直接"
"是么？"
"嗯，我前男友就是，认识没几天，就表白，短期猛攻"
"……"他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咽
"我当时感觉太奇怪了，没遇过这种情况。我就问了问他生日，回家查了查，星座说狮子座直接。神奇吧？"她手缩进卫衣，手腕转圈甩着袖子。
"……"还是没说。
"不过分手也挺快的"
姜夏藏在心里的沙袋，被划了道口子，心事簌簌的往外淌。
她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我师傅介绍我俩认识的，之前他跟我师姐相过亲，没成，但是我不知道这事。
第一次见面，我没话找话的时候问他认不认识我师姐，他说不认识。
后来我俩共同的女生朋友告诉我。我心里犯膈应…膈应他跟我撒谎"
"他们都说，他这也是为了跟我在一起。但我觉得没有必要，总归会知道的。是吧？"
"嗯"
她那袋沙子继续簌簌的往外流。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矫情了"姜夏自己说。
"我也想分手，但是备考么不是，就想先不温不火的处着，等考完试再说。"
"然后他提了"她弓起身子，把自己缩了缩。
他把她往旁边拽了拽，窗边的墙有点墙皮脱落，她快要蹭上。
"冷不冷？"看她鼻尖发红
"还好"
"把拉链拉上"
她把拉练拉了拉。衣服很大，罩到她的大腿中间。
"我不是介意谁先提，就是吧"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要求这么多，又感觉自己要求不多，好难"
她语无伦次的说，也不是很在乎他有没有听懂。
"不会的…顺其自然"
她看着窗外，楼宇矗落，万家点灯火。
"这么多盏灯，这么多家庭。不知道他们身边是不是自己满意的人"
他低头看她，她正望着那些灯火发呆。
手搭在栏杆上。
卫衣下，清瘦的肩轮廓清晰。
"要充满希望"他安慰她。"他这一棵树不是整片森林"
"嗯"
"鸡汤我懂。但是现实好像没给我多少勇气"
他眼神看向她，认真倾听。
"我以前羡慕一个同事，漂亮，身材好，老公对她也好。后来听说，他们两人有几次吵架，我同事呜呜哭"
"我之前男朋友对我可好了，从来没让我哭过，我还是跟他分手了…"
他听她语无伦次，但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日子是自己过，幸福不幸福，是主观唯心，不是客观存在"
"所以不用想别人，就想你自己"
姜夏不打算给他倒情绪垃圾了。
扬起脸朝他笑"你说的很对""回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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