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兽族皇帝
飞行器的返程速度很快，仅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兽族星系mg2行星，兽族帝国首领安泽尔的私人星球。
与大多数住在主星系的贵族不同，兽族首领由于精神力外溢严重，导致身体受损，从很多年前就远离了权力中心，独自呆在私人宫殿里休养。
目前整个兽族由星际联邦管辖，虽直属于帝国首领统治，但平日里很少会打扰首领的休息，唯有索尔和罗迪算是首领的直系下属，因此可以绕过星际联邦前来汇报情况。
在向机器人管家出示了通行证之后，两人带着朴茵朝宫殿内部走去。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弥漫的熏香味就越重。
这种熏香是用生命之树的树汁提炼出的精油制作成的，对兽族来说具有很强的安定作用，但普通兽族接受不了这样的浓度，呆久了会全身无力，严重的还可能神志不清。
罗迪和索尔都是高阶兽族，精神力足够强，在这种环境中撑个一时半刻没问题，索尔甚至还心情大爽地深吸了几口气——能找到白嫖安定剂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罗迪扭头看向一旁的朴茵。
少年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安静，哪怕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迷茫，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乖乖跟在两人身旁，白皙的双腿纤细笔直，光裸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像一只年幼无害的奶猫。
按理说普通的低阶兽族可没办法在这种浓度的安定熏香中活动自如，朴茵却像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白净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适。
“头晕不晕？”罗迪问。
朴茵怔了怔，意识到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在问自己，摇摇头轻声说：“不晕，是母亲的味道。”
朴茵很聪明，仅仅听罗迪和索尔的交流，就基本掌握了兽族的通用语言，不再像刚开始说话时那样磕磕绊绊，温和清澈的嗓音如同他本人一样，带着神奇的安抚作用。
一向性格谨慎的罗迪发觉自己没办法对朴茵生出任何警惕的情绪，索性也不再刻意保持距离，放缓语气说道：“我们现在正要去见首领大人，你不用害怕，只要能说清楚自己的身份，首领他不会为难你的。”
朴茵不知道兽族的首领是谁，但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乖巧地应下：“好。”
来到宫殿的会客室，罗迪和索尔站在一旁等候，负责带路的机器人管家独自前往里屋汇报情况。
房间很大，地板上铺着厚重的羊绒地毯，不远处有一扇华丽的落地窗，窗帘半掩，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朴茵有些新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目光很快落在了角落里的一株盆栽上。
那是一株洛竹花，长势茂盛，枝叶鲜艳翠绿，每一片花瓣都惬意地舒展开来，一看就是得到了极好的照料。
发现房间里有同类存在，朴茵不由地放松下来，本想凑过去打个招呼，刚走了没两步，耳边突然传来自动门开启的声音，接着便是轮椅缓慢驶过地毯发出的声响。
相传兽族首领安泽尔很早以前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拥有极为强悍的精神力，身体却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使得他每时每刻都处在失控暴走的边缘，只能靠服用过量的安定剂来保持理智。
然而就在几年前，他的肉体也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先是双腿失去知觉，接着不受控制地半兽人化，直到如今，他已经彻底被钉在了轮椅上，不得不卸任了星际联邦的工作，并因此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了许久。
察觉到有人进门，朴茵连忙将视线从盆栽上移开，转头看向面前出现的男人。
沉默且压抑，如同冰冷无波的暗海，能够轻易将人吞噬——这是初见时朴茵对安泽尔的第一印象。
面前的帝国首领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暗蓝色的眼瞳黯淡无神。
他的容貌十分英俊，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狭长，过于苍白的肤色带有几分病态，脖颈处隐约能看到细密的黑色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机质的冷光。
安泽尔的兽族基因是黑龙，半兽化状态下身上多处皮肤覆盖着龙鳞，腿部由于骨骼变形而失去知觉，瞳孔时刻保持着龙族冰冷的竖瞳，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陛下。”见到首领出现，罗迪上前一步行礼，面露敬畏。
索尔也收敛起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以军姿站好。
安泽尔微微点头，视线不经意地从朴茵身上扫过，说话时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听说生命之树出了情况，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照例巡视母星周边的时候，发现了异常……”罗迪以最简洁的话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安泽尔静静听着，当得知生命之树在一夜之间枯萎后，他的手指下意识握起，眉头微蹙，几缕发丝随着动作从耳边滑落。
作为一个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安定剂的残疾人，安泽尔很清楚生命之树对于兽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个噩耗在外界传开，将会是整个星际混乱的开始。
“消息封锁了吗？”
“是，母星那边已经由军部着手接管，在您下令之前，不会对外界公开。”
罗迪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只是生命之树枯萎后，安定剂的产量大受影响，就算我们刻意隐瞒，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星际贸易中流通的普通安定剂由生命之树的树叶制成，更高级的则采用了生命树果实作为提取液。
这些年来，生命之树一直由帝国控制，向身处各星系的兽族以平价售卖，维持了市场秩序的稳定。
而生命之树枯萎之后，安定剂的断供只是时间问题。
安泽尔思索了片刻，转头对身后的机器人管家吩咐：“去联系市场部，统计安定剂的现有库存，按照两个月的供给需求缩减出货量。”
“是。”机器人管家恭敬地应下，转身离开。
下完命令后，安泽尔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朴茵。
就在他们讨论正事的时候，朴茵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一个人悄悄跑到角落里，站在一人高的盆栽旁不知小声嘀咕些什么，直到被同样开小差的索尔发现，才把他从盆栽旁边拖了回来。
“别乱跑，不然吃了你。”索尔呲了呲牙，用出了猫科动物吓唬幼崽的手段。
这招对朴茵来说十分奏效，他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被拽得发红的手腕，低着头小声说：“别吃我，我还没有发芽，也不会结果子。”
索尔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安泽尔扭头问罗迪：“这个孩子，就是你们在生命之树下捡回来的吗？”
“是，今早我们赶到母星时，生命之树已经枯萎了，当时这个孩子赤身裸体呆在雪地里，我们就把他带了回来。”罗迪如实回答。
安泽尔朝朴茵招了招手，像在唤一只受惊的小兽：“过来。”
朴茵白嫩的手指攥了攥衣袖，慢慢挪到了兽族首领面前，低着头，只能看到对方搭在腿上的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十分有男性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
“……朴茵。”
“我听说，你是生命之树的孩子？”
朴茵忽然抬起了头，翠绿色的眼睛明亮干净，比安泽尔见过的任何一只幼兽都要纯净无害。
他的身上没有兽族与生俱来的侵略气场，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即使房间里的熏香味很重，安泽尔依旧能清楚分辨出他的气息，比人工提取的香精更加纯粹，无形之中安抚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躁动的精神力。
还不够，如果能再近一点就好了。
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
“您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朴茵怯生生地开口，拉回了安泽尔的思绪。
他看得出罗迪和索尔都不相信自己的话，有些着急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他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是母亲将生命延续到了他身上。
安泽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扭头看向角落里的盆栽，半晌说：“刚才，我看到你在和那株洛竹花交流。”
“是的。”
“说了些什么？”
“她告诉我，您每天都在照顾她，您很温柔，是个好人。”朴茵乖乖回答。
安泽尔微微一怔，看向他明亮的翠绿色眼瞳，忽然笑出了声：“不，它说错了，我很残忍，发狂的时候会把身边能见到的一切活物撕碎。”
朴茵精致的小脸变得惨白，他被吓到了，低着头不敢直视安泽尔的双眼，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即将落入凶兽口中的可怜小兽。
看到他惊恐的模样，安泽尔的神色变得更加黯淡了些，只是微小的情绪起伏，却让他的精神力再次如海啸般汹涌迸发。
手腕上的检测仪发出精神力外溢的警报，安泽尔有些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管抑制针剂，顾不上多犹豫，直接将药液注入体内。
朴茵离他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几乎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很难想象有人会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到这种程度，过于强大的精神力给兽族带来的不仅是□□上的折磨，还有理智和情绪的崩溃。
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男人内心的痛苦和煎熬，朴茵犹豫了下，上前一步伸出手，安慰性地轻抚他的发梢。
他的个头不够高，只能踮着脚，这个动作让两人贴得很近，他几乎扑进了安泽尔怀里。
安泽尔的身体僵住了，双手虚揽着朴茵的腰，鼻腔里满是对方身上沁人心脾的草木香。
他的精神力几乎在一瞬间就平静下来，那种无时无刻不缠绕在四肢百骸的剧痛也消失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心底升起一股无形的渴望，想要将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的少年一口一口撕碎，然后拆吞入腹才过瘾。
察觉到自己危险的念头，安泽尔几乎要失控，不得不用力一把将朴茵推了出去。
朴茵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了委屈不解的神色。
罗迪和索尔都吓了一跳，没料到朴茵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也害怕他因此惹怒了安泽尔。
索尔飞快地上前一步将他拎开，罗迪则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朴茵面前，低下头替他求情：“陛下，他年纪小不懂事，请您不要怪罪。”
安泽尔刚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就看到自己的两名部下对朴茵的维护，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闭上眼缓了片刻，开口说道：“我没想把他怎么样，你们不用担心。”
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这孩子，暂时就先留在我这里吧，记得不要对星际联邦那边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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