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防御系统
那是两只状貌若龙的生物。
祂们交缠, 穿梭，犹如两根飞速穿越的绸带，消失在明灭紊乱的宇宙虫洞之间，下一秒又出现在几万光年之外的另一片空间。
这是一对双生虫王。
虫族极为特殊的一对双生子, 出生时的精神力强度便高出一个档次, 祂们本被遗弃在虫族占领的万千星球中某个资源匮乏的荒芜星球, 周围是对这对双生子精神核虎视眈眈的虫类。
后来, 祂们把这颗星球吞噬了, 累累白骨, 皆是这对虫族双子的盘中餐。
祂们形影不离, 具有超强感知，这对双生子不像其他虫族那般，拥有自主意识后就开始掠夺厮杀, 对所谓的亲族兄弟下手更狠。祂们好得就像一个个体，或许正因如此, 这对双生子合并起来爆发的力量才更加强大。
祂们正朝着人族的星球飞速赶去。
由于这对双生子的隐蔽特性, 祂们理所当然被迟无当做了先锋队来用。
在这对虫王后方, 漆黑茫茫的宇宙中, 是万千只猩红的复眼。
战争打响了。
……
人族的最高政府宣布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当晚，s级星际防御系统启动，这一晚无人入眠，所有人纷纷仰望天际, 痴痴地看着一辈子只能见一次的梦幻场景。
七大星系, 无数颗星球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地平线拉起幕布, 透明的水幕在阳光下反射粼粼光泽, 呈半圆形状, 表层有烟气缭绕，巨大的结界罩住了整片天空，而它还在缓缓上升，直入云霄。
和大气融为一体，最外层的气体变成了星球的护罩，根据不同星球的生态情况，它们的防御系统也因地而异。
边河星。
新任的星球主是皇室直系下属，在曲烨下达最高指令后，他是第一个响应的。
边河星荒漠广布，人们抬头遥望那巨大的结界，似有飞沙漫漫，在结界的外层凝固出坚硬的沙壳。
而在结界的内侧，由于许久之前女神亲自降下的净化之雨尚未飘散，在黄沙外幕的衬托下，人们清晰看见了空气里跳动的美丽白光，如同一只只微小的精灵，此刻也如潮水般覆盖在结界上空，铺了一道闪闪发亮的光河。
与此同时，边河星的星球主注意到，他们的灵石开始发亮发烫，悬浮空转，一旁的检测仪器显示，灵石已达到最高功率的输出。
以边河星为中心，结界的能量向四面八方辐射，直至覆盖整个第七星系。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各个地方。
如水星。
海岸线变得躁动不安，鱼类反季节溯游，逃离那一片违反重力规则，向天空流动的巨型瀑布。
覆盖如水星超过九成的海洋，变成了保护他们的盾。
液态水浮动上升，化作一道流动的幕，海洋绕着岸边缓缓抬升，筑成一面通天的墙，人们甚至能看到有鱼儿在反重力的瀑布中游走。
水本柔韧，生生不绝。
黎珏站在中央高塔，指挥防御系统的开启。
老管家忠实地守在他的身侧，看着那堪称神迹的一幕，老者的脸皮上的层层褶皱似乎在微的抖动，眼中有浮光闪烁“老爷……”
黎珏出神地望着那道罩住了全民的水色高墙，蓦地开口问道“你知道最初的星际防御系统，是什么时候建立，又为什么而建吗？”
老管家一愣，这个问题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但能当上黎家两代人的总管家，他总归有许多素质出类拔萃。只消片刻就联想到了历史上的一次血腥灾难。
“是……五千年前的虫灾？”
“对。”黎珏一手插兜，高空的风吹动他的衣摆，“五千年前，帝国尚未建立成熟的防御体系，以至于虫族突袭时，整个星系血流成河，损失极其惨重。包括符家在内，不少传承悠久的家族直接灭门。”
那是血淋淋的一次教训，时至今日依旧印在史册里，印在学校的教科书上，引以为戒。
“人们谈及那场灾难，无不扼腕叹息。但在我看来，这未尝不是一次浴火重生……”
黎珏站在指挥高塔的边界，下方就是万丈深海，他的风衣随风高高飘起，他看起来就像随时要离开地面的飞鸟。
黎珏的眼里有希冀的光。
“自那以后，钢牢星出现，防御系统建立，军事领域得到飞跃性发展……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历史用血肉筑就的精华。”
任何无法打败人类的，都只会让人类更加强大。
“而这一次，我们甚至比以往还要占据优势。”
黎珏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意竟是比少年时代还要肆意张扬。
“你信吗？我们不会输，也不可能输。”
你以为七大星系的辽阔土地代表着什么？
人类的辛勤，人类的智慧，人类的信仰？不，是人的野望！
……
帝星。
皇室的居住地，外表华丽的空中花园，终于揭露了它的内在核心。
放眼望去，无数精密的数据从实构的光屏上闪过，没有人的气息，耳畔能听到的，全是机械冷冰冰的提示音。
“上一次。”曲烨温柔地说道，“上一次，帝星护罩能量枯竭时，就是从这里注入能量的。”
曲烨扬起手，指向密室中央那颗钢铁铸就的巨型球体，无数管道插在球体的表面，隔着一层钢玻璃，似乎能感受到里面灼热的温度。
曲烨扭头看她，“我也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不到二十年，就要再次启动它。”
“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曲烨。”云柚望着那颗球体，轻柔地说道。
“嗯，我知道。”
曲烨对她浅鞠了一躬，让开道路。
钢玻璃门被打开，云柚沿着唯一的道路前行。
高温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消弭，灼热气体自发地避开她，更没有外泄。
这只是在造物主的意念下，小小的支配和操控罢了。
她的手指如同冰玉，隔着空气，轻轻虚触那颗钢铁球体，注入她那无边无际的庞大能量。
上一次，曲烨用自己的异能灌入防御系统，以至于被抽空，沉睡十多年。
这一回，云柚亲自注能，她的力量却不可能被抽取干净。
她的力量来自天地万物，来自活着的、死亡的，人族领地上的每一样事物，只要它们存在，她就存在。
一束光柱冲天而起。
蔚蓝的天空霎时间出现一道漩涡，搅动周围的云彩，漩涡中央是一道光柱，自空中花园而来。
无数人惊疑不定地盯着那片漩涡，中央光柱像是支撑着整片天空的柱子，以漩涡为核心，绚烂的银白色结界循着优美的半弧形流淌而下，只不过五个呼吸，就罩住了整个帝星。
人们甚至能在结界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足以可见这银白色的光是何等纯粹。
意识到了什么，人们不禁面面相觑，忍不住缩了缩头。
虽然早有预料……
但是亲眼看到女神大人释放力量，还是由心而发的敬畏啊。
这就是人和神明的差距吗？
……
第一星系有两颗主星，帝星的防御能量会向四周辐射，辐射范围内，自然包括另一个主星钢牢星。
只不过钢牢星在第一星系的外围地带，但有灵石作为能源，他们当然不怕防御系统能量枯竭。
谢寒关仰着头，风雪凝在他的眼睫上，是不染尘埃的白色。
但是不论看多久，他还是更喜欢属于女神的白。神圣的，明亮的，让人趋之若鹜的莹白光彩。
战争打响，硝烟将起，谢寒关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戴着手套的指尖，抚上脖颈处的玉琼吊坠，冰冰凉凉的手感，来自于她的祝福。
“元帅大人，会议时间到了。”
副官跟在他身后，轻声提醒。
谢寒关回身，压低军帽檐，点了点头。
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圆形桌的座位上，全部都是军部最高级别的指挥官，他们都已落座，等待着谢寒关的到来。
这一次虫族战争应该不会有池灵均参与，他身在教院塔，似乎有另外的任务，不可能有空暇来当他们军师……
谢寒关的眼神由左向右游去，果不其然没看见某个褐发青年的身影，然而当他看到最右边的银色身影时，他的眸光骤然凝固了。
这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座位上这些眼高于顶、战功累累的高级军官们，会一个个像是缩着头的鹌鹑，一声不吭战战兢兢的。
云柚放下苦涩的茶水，撑着脑袋，对门口的谢寒关笑吟吟地摆了摆手。
“嗨。我的元帅。”
first blood！
谢寒关猛地一个激灵，红霞飞一般地飘上了耳根，他又压了压军帽，仿佛恨不得整个人缩进帽子里。
好的，现在他也是鹌鹑了。
“女神大人……”谢寒关的声音很轻很小，“您其实不必亲临战场。”
“那可不行。”云柚笑道，“我不去战场，你们拿头和虫族至高神打？”
“不必在意。我就是个来旁听的，你们按照以往的模式开会就好，我不会干涉你们。”
谢寒关僵硬地坐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副官，又看了看会议室的其他军官，发现他们都是同样的表情。
“我就是个来旁听的”……说得很是轻松，但是那么一个闪亮亮的女神坐在那里，谁能视而不见啊？！
谢寒关低头翻阅资料，其他军官见状，也纷纷效仿。按理来说，他们都对这些字面内容滚瓜烂熟了，现在开会，是为了解决一些争执不下的问题。
本来，按照谢寒关的预想，会议室里应该充满了争执声。
然而现在，一分钟过去了。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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