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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这厢的顾烟杪,却不知玄烛对她的复杂思绪,又或者说,是根本不顾上。

        自从知晓玄烛调查的密事与余不夜有关,顾烟杪便上了心,在居府工作的间隙,差人暗中密切关注着余府上下的动静。

        准确的说,是余不夜的行踪。

        玄烛必然代表京城的某方势力,莫名对余不夜产生兴趣,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虽然天高魏安帝远,他们的手很难伸这么长,去打击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小世家——得不偿失。

        但神仙打架,向来是凡人遭殃。

        魏安帝的一个微微摇头,很可能会牵连一大片无辜者。

        不管余不夜与顾寒崧未来是否能修成正果,顾烟杪与她相处三年有余,两人已然成为很好的朋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毕竟,现在他们的境况与三年前已是大有不同。

        经过顾家三人共同的努力,他们已不再像曾经那般掣肘——分工很明确,顾烟杪负责搞钱,做商业规划,顾寒崧负责在京城做靶子,牵制谢家,镇南王负责南川的政务与军事。

        若是能够一直顺利发展,余不夜安全嫁入他们家,好似也有盼头。

        顾烟杪派人查了余不夜的身世,意外地发现,她竟然出生在京城。

        不过只因为当年余家家主,也就是余不夜的父亲,正携妻四处游历。在京城诊出身孕后,便干脆等孩子出生后才回南川。

        很平常的事件,顾烟杪却莫名眼皮跳个不停。

        她总觉得自己忘掉了某些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此之前,水兰告诉她,近日余不夜都未曾来过浮生记讲学,来的是余家其他讲师,却也不知余不夜的行踪。

        而盯着余府的暗卫也汇报说,余不夜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

        这太不对劲了。

        临近年关之时,顾烟杪才借着浮生记新年活动的机会,被准允出一次王府。

        顾烟杪亲自跑去了余府,却扑了个空——门房告诉她,余老爷子说了,以后就当余家没有大小姐这个人了。

        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顾烟杪急得团团转,最终是在市场堵了一个原先在余不夜院里伺候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知道余不夜与她交好,犹豫之下还是偷偷告诉她,半月前的一个深夜,小姐流着眼泪上了马车,听车夫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北方口音。

        顾烟杪听完小丫鬟的话,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一样愣住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可能性。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响起当年看原作时,被狗血糊一脸的震撼心情。

        原女主吴黎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在她未出生时,便与太子有御赐的婚约,两家也算是强强联合,结果因为一桩抱错女婴的奇事,来了个狗血的转折。

        经过种种鉴定与追查,真相大白,吴黎并非吴家亲生。

        真千金回归后,假千金难以自处,就算家人依旧待她极好,将她看做亲女,甚至更胜亲女,她却依然成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

        吴黎自觉身份有损,配不上太子,便寻了机会离家出走,由此,他们的“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爱情故事也正式开始。

        原作称呼迟来的真千金,都是用吴家后来的赐名吴清清,顾烟杪确实想不起来那炮灰真千金原来叫什么名字。

        ……她掰指头算了一下年份,余不夜与吴黎确实同岁。

        顾烟杪头都要秃了,抱着脑壳蹲在办公室里沉思。

        他大爷的,这算什么事儿?

        千算万算,没算到余不夜要去抢原女主的饭碗啊!

        最让她麻爪的事情是,尚书府确实有让吴清清替嫁太子的想法,无他,毕竟当年的赐婚,是指给太子与尚书府嫡长孙女的。

        然而太子的性格,众所周知的放纵任性。

        这事儿传开后,他豪言壮语称不在乎吴黎的家庭门户,他非她不娶,其他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于是,被太子与吴黎这么一闹,吴清清的脸往那搁?谁又敢娶?

        故事的最终,她绞了头发,到寺里做姑子去了,作为原女主的对手,她还能活着,余生青灯古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余不夜又有什么错呢?她不配得到更好的人生吗?

        顾烟杪此时鞭长莫及,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丧气无比地回了镇南王府。

        然而王府门前却有大批的车马,难得很热闹的样子,她想起应是顾寒崧归家了,这才高兴了些,扯出一个笑脸跑进了院子里。

        前院的空地内,镇南王与顾寒崧正说着话。

        仍是高挑瘦削的身形,一袭白衣温润如玉,宽大的袖口藏着不愿示人的手套。

        顾烟杪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哥哥!”

        便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

        顾寒崧听见喊声,一转身,便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多大人了,还这般不稳重。”他虽然在说她,眼里却全是柔和。

        “哥哥瘦了。”顾烟杪双臂环着他的腰,抬头笑吟吟地说,“这几天让厨房多做些哥哥爱吃的,好好补补,在自家里便不用担心受怕了,肯定能放心休息。”

        听着她对自己满心的关怀,顾寒崧闻言只轻轻笑了笑,随后几不可闻地叹气。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额头还有一道长长的疤。

        微凉的指腹在她的疤痕上摩挲,他垂眸问道:“还疼吗?”

        顾烟杪顿时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哥哥为何避而不答?她正要询问,一转眸却看到镇南王手中拿着一幅黄色卷轴。

        不祥的预感横亘在心头,她谨慎的问道:“这是什么……”

        她接过卷轴,将其展开,看着看着,手指几乎都要将其捏碎。

        是魏安帝的赐婚圣旨。

        将平国公谢园嫡长女嫁与镇南王世子,择吉日大婚。

        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

        这个年,过得实在是无滋无味。

        顾烟杪被魏安帝恶心得吃不下饭,每日在院中大骂他三百回。

        顾寒崧不似她一般情绪外露,却也依然在为自己漫长的骑虎难下的境遇而煎熬。

        但同时,他南川天翻地覆的变化,庆幸于家乡的富足,军队的壮大,实在是悲喜交加。

        妹妹如今也成长为了镇南王的左膀右臂。

        顾烟杪年岁渐长,镇南王终于允了她能够在父子议事时旁听。

        但她近日的确有些打不起精神,着实是被三个接连的巨大打击砸得措手不及。

        “谢家如何反应?”

        镇南王与顾寒崧对弈,将黑子落定。

        顾寒崧苦笑一声:“听闻谢大姑娘接圣旨那一日,便病倒了。”

        顾烟杪坐在旁边观棋,却完全做不到不语,一听这话便冷哼道:“谁稀罕她似的!这桩婚事谢家绝对不乐意,原先八成是想把大姑娘送给太子做个侧妃,待太子登基后,虽然做皇后是没戏了,毕竟兵部尚书嫡长孙女位置难以撼动,但贵妃位是稳了。”

        毕竟那可是原女主,斗遍太子身边所有女人无敌手。

        她可是看过剧本的人,这些剧情都很熟。

        听她所言,顾寒崧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镇南王无奈地看着气鼓鼓的女儿,有些好笑地问道:“我说,你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怎么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顾烟杪小嘴叭叭,理直气壮地说:“哪有,我们娶不起仇人女罢了……魏安帝倒是打着一手如意算盘,让哥哥娶谢家嫡长女,让我嫁太子属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想得挺美。”

        明面上,魏安帝的说辞必是一亲解千仇,可按照两家的敌视程度来说,结亲才是仇上添仇,只会激化矛盾罢了。

        而作为牺牲品嫁去对方府中的女子,指不定被如何折磨死。

        镇南王见她对此事想得挺透彻,便又问道:“那你说,此事该如何?”

        “先静观其变吧,谢家比我们可损失得多,精心培养的一颗棋子就要送我们家来,几乎等于白费了,他们哪儿坐得住?”

        顾烟杪无聊地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嚼了嚼突然停住,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他们不会直接把哥哥杀了吧。”

        听着荒唐,但真的很难讲。

        毕竟谢家向来简单粗暴,虽然已坐到皇亲国戚的高位,涵养与素质却没提上来,一心只为排除异己,只要认定稍有威胁,便斩草除根。

        况且,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对镇南王一家痛下死手了,现如今,先王妃已薨,顾烟杪九死一生,脑门上都还留着疤痕。

        顾寒崧是儿郎,养在魏安帝眼皮底下,死难能逃,生劫难免。

        其实,顾烟杪很疑惑,魏安帝和谢家莫名其妙费这老劲实在得不偿失啊?

        为何当年不趁着镇南王年幼直接诛杀,以除后患。

        如果真是为了图一个宽容的名声,现在这般跳脚,又是为何?

        “或许与当年竹语道长的批命有关,具体如何我不得而知,可由此他也让我苟活了下来。”镇南王一边给女儿答疑解惑,一边注意到顾寒崧实在不专心,便利索地将他的白子吃了几颗。

        “真的假的?”顾烟杪半信半疑,“竹语批命真准的话,这会儿太子应该早换人了。”

        镇南王奇道:“换人?此话怎讲?”

        顾烟杪又开始扯借口,企图含糊过去:“早些年我不是总做噩梦,梦见咱家不好了么。”

        “梦里太过真实惨烈,又颇为妄诞,我实在印象深刻,许多细节之处也与现实相应,比如不夜姐姐被送去京城……以及梦里继承大位的根本不是太子。”

        镇南王被她的故事吸引过去,问道:“并非太子,那是谁?”

        顾烟杪言之凿凿地说:“是太子的胞弟,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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