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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玄烛披着深黑色的斗篷,戴着黑色祥云半面罩,在夜色中纵马疾驰。

        更深露重,秋夜的潮气沾染上风中猎猎而舞的衣摆。

        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却横亘过一道狰狞的伤痕。

        当年他在战场上斩杀单于王子时,未死透的王子守卫掷出弯刀,划伤了他的手背。

        若没有顾烟杪送的护心甲,他的胸膛怕是会豁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所以,这功不可没的护心甲经此一役,算是废了。

        玄大将军——也就是玄烛的父亲,在看到他脱下的护心甲时很是疑惑,遣散属下后才问他,这护甲从何而来?

        玄烛自然如实作答。

        玄将军闻言,却凝眸沉思,半晌道:“这护甲看着,是天圣宫竹语道长的工艺,怎会出现在镇南王之女的手中?”

        玄烛不知这护甲竟有如此玄机,猜测道:“郡主研桑心计,或许是从别处收购而来。”

        “非也,这是竹语道长的独门秘技,重金难求,怎会在市面流传?”玄将军摇摇头,“这礼实在太贵重,只怕镇南王别有用心。”

        玄烛默了一瞬,回忆片刻顾烟杪大大咧咧的模样,迟疑地说:“郡主是个小丫头罢了,可能……真的不知其真正价值,而且我救过她的命,就算是镇南王授意,也很妥当。”

        玄将军瞧他一眼,半晌才想起这茬,一拍脑门:“是哦,爹光记着谢家追着你砍了,忘了你还带着个孩子呢,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他呷一口温茶,想想又道:“但镇南王能得到此宝物,必然与天圣宫脱不开关系,或许他们并非明面上那般落魄,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室秘辛,我们何必妄加猜测?”玄烛早就习惯了他爹粗中有细的性格,语气也很平静。

        “是这个理儿,但爹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小瞧任何的皇室或世家女,她们从小浸染在这大染缸中,并不如表面那般天真。”大将军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况且,伴君如伴虎……首先得先确认谁是真君。”

        这话颇有深意,玄烛隐隐有所预感,却无暇深想。

        因为玄将军很快地转移话题道:“来,我儿,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得去一趟南川。”

        余不夜。

        他看到这个名字,眉毛一挑。

        眼前浮现的是如同南川一般优柔的美丽女子,举止优雅地展示古法泡茶……她家的茶点都很好吃,丝丝甜味绕在舌尖。

        但随着玄将军介绍完此行任务后,玄烛心里那丁点轻松也一扫而空。

        他要去寻找一份老旧的图纸,余不夜便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荒唐的闹剧外表下,包裹着颇具政治意义的企图,就像裹着糖霜的毒丨药,生拉硬拽地牵扯上二十年前一个弱小的女婴。

        他在战场前线见过无数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却依然觉得,比不上光鲜亮丽的京城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心斗角。

        此次是秘密任务,玄烛只身前往南川,没有带任何属下,也没有知会任何人。

        这样反而能更好地隐匿在市井。

        玄烛这三年皆在沙场驰骋,条件艰苦,也多次经历生死一瞬,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北地伤痕累累,需要时间调养生息,熬过战乱的人们也尚未缓过来,多是一脸苦相。

        然而来到南川后,这里和平安详得仿若另一个国度,人人都安稳于自己有滋有味儿的小日子,不说喜气洋洋吧,也多少能显出几分朝气蓬勃来。

        他缓步行走在街上,明显地感觉到南川与几年前相比,变化实在很大。

        马路拓宽了,而且清扫得干干净净,各处规划地也整齐又合理,住宅区也楼房渐起,层层排排鳞次栉比。商业区更是热闹,就算是农忙时节,做生意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玄烛的身旁也有不远万里前来南川游玩的客人,兴奋地讨论着几个风光秀丽的景点,最终免不了要提到吃吃喝喝——

        “下午可以去浮生记喝茶呀,都说没去过浮生记不算来过南川,还能听到余家的茶道讲学。”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掏出一枚枫叶香包,金线缠绕,万分精致,“他们最近推出一味叫焦耳茶的新品,前十名茶客有香包做赠品,我表哥正好拿到了,送给了我。”

        她的女伴们满目钦羡,轮流拿在手中把玩欣赏,赞叹道:“这做工走线,比玉楼纺顶级绣娘的绣品还好,北边儿也甚少见此种工艺,可真是想买都买不到。”

        “可不止呢,这可是双面绣!看,这面是枫叶渐红,这面是硕果满枝,底下是浮生记的落款。”女子很得意地展示着,又道,“我表哥说,那焦耳茶很难得,与我们曾经喝的清茶有所不同,听说有一股很奇特的焦香味儿,是店主存了好些年头的极品……”

        “竟有这般稀奇?那我倒要瞧瞧去!”

        “说起来,也不知浮生记的主人家是男是女?年方几何?有无婚嫁?若是男子就好了,要是能嫁过去,就有喝不完的好茶啦!”

        “哈哈,婚姻大事,也就你才能说得这般儿戏!”

        几位女子皆性子活泼,说说笑笑地远去。

        玄烛听得哑然失笑,也不知顾烟杪若是得知,小娘子们要为了茶叶绣品竟想要嫁给她,是不是又会骄傲地嘚瑟起来。

        许久未见,倒不知她最近如何了,但见浮生记名声大噪,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很久没有联系了,而这次行动隐蔽,他也没有要前去拜访的计划。

        玄烛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他还记得顾烟杪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其实,他生性冷淡,与同龄人也很少能聊到一块儿去,朋友少之又少。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他心里非常特别的朋友。

        不知走了多久,原本就阴阴沉沉的天空却开始下起细细密密的秋雨,街上行者纷纷四处躲雨,玄烛因穿了能防雨的斗篷,倒显得从容。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屋檐下,身着枫色襦裙的少女。

        她百无聊赖地伸出玉藕似的手臂,玩着檐廊滴落下来的雨珠,水滴浸润她微红的纤纤玉指,缠绵地坠落,更显晶莹。

        有雨雾迷离中行色匆匆的行人做对比,少女的恬淡安然显得尤为瞩目。

        随着她的展颜一笑,清澈的杏仁眼中映出影影绰绰的光。

        玄烛的心骤然漏跳一拍。

        原来……她已经长得这样好看了。

        仅仅怔然一瞬,玄烛便见她被一个壮汉从后飞速捂嘴掳走,霎时间便不见踪影。

        玄烛一惊,立马飞身上屋檐,远远看着一辆可疑的马车飞也似地朝出城的方向跑去。

        他今日不过出来走走,马匹仍留在客栈,此时却也赶不及回去,只能在附近的酒肆随意买了一匹马,而后快马加鞭地朝马车的方向追去。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焦虑过了,玄烛一双眼冷若冰霜,一颗心却沉入谷底。

        雨势渐大,隐有倾盆之势。

        能见度极低,四周皆是秋雨的寒意与白色的雾气。

        他艰难地辨认着残留的车辙印,许久,终于在荒废已久的畜棚里找到了她。

        破门而入之时,玄烛周身皆是磅礴的杀意,那瘦猴儿举着他送她的匕首,正要一刀了结这顽冥不灵的恶女,尖锐的刀刃已经逼近她的脖颈。

        玄烛出手毫不犹豫,不过一瞬,那瘦猴儿便断了气。

        匕首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湮灭在雷雨声中。

        身形瘦削的女孩缩在角落微微颤抖,头破血流,满身污浊。

        她看不见他……深色液体染红了遮眼的布条,枫色的裙摆也不再干净清爽。

        空气中浓重的腥味,好似一双掐住他脖颈的手,让他窒息得无法出声。

        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她身陷地狱。

        终究还是来晚了。

        瘦猴儿并不会武,玄烛解决他时很轻松。

        那么壮汉脖子的豁口,便不是与瘦猴儿内讧时所伤。

        他想问,看到她的模样,却说不出口。

        实在无法想象,他见她不过两次,就能遇上两回暗杀与绑架,倒不知这些年,她是如何在这险恶环境里生存至今。

        玄烛的任务繁重,将她交给阿堂后便离开。

        临别之际,他仍是放心不下,私自闯入镇南王府,想要看看她的伤势。

        他以为她会泣麟悲凤,或者愁云惨淡,毕竟那天秋雨淋漓,她缩在他的臂弯里沉睡,却好似噩梦缠身,忐忑又不安。

        那不过瞬时幻影,再次见到她时,她又是那副永远兴致勃勃的模样。

        顾烟杪年纪未至十五,却对生死如此举重若轻,倒似军队里视死如归的将士。

        她眼里有期待的光,就着清冽的月色,一如既往地,在他手心里放一把桂花糖。

        玄烛在秋风萧瑟中往京城的方向去,一轮孤月悬在漆黑的天幕,隐隐约约地照亮他策马前行的大路。

        他冷静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嘴里却含着一颗桂花糖。

        轻轻一咬,香气弥漫在唇齿间。

        奇怪,时隔多年,他好像仍然喜欢这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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