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晚饭吃完，姜夏去转角的超市买笔。
又在零食区转转悠悠看了看。
她不怎么吃零食。那瓶雪碧她也没打开。
年底的关口儿，彩虹糖也换了新包装，姜夏挨个看去，上面写着"心想事成""金榜题名""牛气冲天"之类的吉祥话儿。
想了想，讨个吉利吧。顺带拿了一包。
打开吃了一颗，又封上。
到了自习室门口。听见他在楼梯间打电话。
"哎呀~没事~"
"嗯，嗯"
姜远从来没有过这种语气。
一个大男生撒什么娇啊。
代沟。
按了指纹锁，开门进去。
晚上下了自习，还没走到大楼门厅，他跟她说"你先闭上眼"。
"啊？？"她实在的愣怔，电视剧里各种桥段在脑子里出现。
别了吧？不会吧？
"闭上眼"他无奈的道。
她反而睁大了眼。我不。
"给你看个好东西"他只能先透个底儿。
"奥奥"闭上了眼睛。
轻轻拉着她的袖子，她跟着走。
他应该是拨开了大楼门口的挡风棉帘，带起一阵气流拂过额头，刘海几根头发轻轻飞起来。
再走了几步，停在门口台阶上，听见他说"睁开吧"
轻轻睁眼，原本交错的睫毛分开，揭出眼前的夜景…
世界换了颜色。
厚厚的雪从脚底下铺展开。
皎皎的月光下，反射着晶晶亮亮的碎光。
整个大地沉寂了下来。
"哇……"不敢太大声，她的声音在深夜里漾开。
他低头看着她，目睹了她呆呆的脸上绽放出光彩。也照的他心情光亮。
"下雪了哎！！"她激动的抬头看着他，两手兴奋的抓住他的一只袖子，上上下下的晃！
伸出脚，踩在雪上，从蓬松到压实，这触感好似透过了她的运动鞋底。
"哇…""哇…"一步一步，她每一步都在感叹。声调不一。
走出不远，眼光烁烁的回头望着他。"你快来~"
然后按住挡着脖子的围巾，张开口用下巴去压着，微微弯腰，想尽可能多的去看地上的绒绒的雪。
他看见从她嘴里升腾出的雾气，在跟着她兴奋的一喘一喘。
慢慢的走过去。
听到声音，她依然弯腰站在那里，只是扭过头来，抬起兴奋到跳跃的眼神，望到他眼里。
"下雪了哎"身子直起来。
"不冷？"他看着她的彩色运动鞋，说不清有多少颜色，橙色的袜子妥帖的包住打底裤，黑色裙摆下是细细的腿，藏蓝色长款羽绒服，蓬松的同色大毛领。
"下雪不冷，化雪冷么不是~真好~真好~！！"她又轻轻跳了起来，带起雪沫在她脚下飞腾。
"小心滑倒"。把她按住。
"你走前边。"
深夜里还没被踏过的初雪，他想让她先踩一踩。
在后边看她欣喜到心无旁骛的低头走着。
雪有这么好看？
走了没一会，她回头看他。"一起啊~"站在那里停住等着他，脸上笑嘻嘻。
他淡淡的望着眼前这个画面。
冰天雪地，空气冰澈，月亮高悬。
她站在那里，不加掩饰的快乐，心情澄朗，坦坦荡荡。
带着小小骄傲的，邀请他。笃定他会过去。
这个时候……
应该有人过去牵起她的手…
应该有人嘴角微笑的站在她身旁，名正言顺的打量她所有的欢畅…
应该有人在她闹累了以后，背起她，让她的双臂环绕着肩膀，慢慢的走在路灯下，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应该有人把她拥进怀里…
他过去，伸出手，理了理她的帽子。
他有些嫉妒她只提过一句的王思鹏。
也想看她做自己。想陪着她。
想分享她的情绪。
想透过她的眼睛看世界。
她会在谁的旁边闪闪发亮呢……
"你怎么知道下雪了啊？？"她的快乐远没有褪去。
"我爸打电话我说要下大雪，问用不用来接我"。
原来当时是在说这个~
"呜…我肯定是捡的，都没人跟我说~"语气可不是伤心的语气。
"谢谢你啦~"她堂堂正正的道谢。
她的手手在羽绒服口袋里触到扎人的包装，心思活泛。
"为了表示谢意！！给~"她把彩虹糖双手呈上。
"？？"
"你看它包装~金榜题名哎~我把我的祝福送你了！"
"但是我吃了一颗~你介意的话我明天给你重新买~"
"不用"他抖出一颗，放到嘴里。袋子塞进口袋。
"你别都吃完~等你考完，你再回赠给我~这样你的好运气就传给我了~"
"嗯~"
嘎吱嘎吱的雪声。
"东北的雪啊，比这个还要大呢"她语气里是羡慕。
"到时候拍给你看"
"嗯！"她的开心又添了一层。于是随着心流念叨。
"啦啦啦，啦啦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
她不太记得，求救的看了看他。
他手掌在口袋里动了动，按捺下去。
"竹叶"他微微笑。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啊~小…"
"小马画月牙"他自己接。
"青蛙为什么没参加？"
她手握成拳，伸到他，做出话筒状，另一只手掌想开放在耳边，耳朵凑向他。
"它在洞里睡着啦"
他稍微低头，迁就着她的话筒和耳朵。低沉的声音擦过耳膜。
"鼓掌！！！"啪啪啪，她给自己捧场。
"傻子"他笑着说她。
"叮"的一声响，他点开看了眼。就放回口袋。
又拿了出来，回过身，拍了一张雪地的照片。
"我也~"自己拿出手机，拍了还无人踏足的雪地。
"下雪啦！！"她发到朋友圈~然后收了起来。
"快要考研了吧？"她轻轻问。
"嗯，四天"
"26号？"
"嗯"
"是不是得提前去考场，还得提前找宾馆住下"
"嗯，我大后天住过去，提前去熟悉熟悉环境。"
"24号呗？"
"嗯"
"圣诞节哎"她没有掩饰这些许的失望。
"没关系，我会狠狠祝福你考出好成绩的！如果考的好，我可能也会占那么一丢丢的功劳"她拿手比了那么"一丢丢"。
"然后你再感谢我也不迟！"
"是是是，好好感谢你"
回到家。
陆新颂掏出手机放到桌上，想起没回的消息：
"下雪了奥"
"注意保暖奥"
语气不似她。
当时她站在身旁，像只太阳底下踱步的小公鸡，气焰嚣张。
"最近要考试，没太有时间回，不好意思，晚安。"
拿出马哲冲刺卷开始背题。
晚上两点多，他终于躺下。
看了看手机里那张照片。
没心没肺的那人，拍的是眼前的去路，光裸平整的雪地，干干净净。
他却拍了身后的来路。雪地里蜿蜒出去的两排脚印。还有灯光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
要按快门的时候，她神来之笔的把身子歪斜向他，一只脚脚尖点地，嘴里说着"耶~"，手里比出v字。
当时他嘴角的笑没有显露在影子里。
以前的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雪也不过是雪。
以后，他看雪，大概会不一样。她亮晶晶的眼，她惊奇的"哇…"
雪依然不会让自己惊喜，雪地里的她会。
去了东北的日子，大约会有些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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