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嫣然姐姐
王若语没有见李嫣然，把她晾在大殿里许久，郑嬷嬷才姗姗来迟。
郑嬷嬷：“奴婢见过李小姐，小姐安好。”
李嫣然弱柳扶风，微微颔首：“嬷嬷不必如此，是嫣然来得匆忙，打扰了娘娘休息，实在是嫣然的不是。”
郑嬷嬷：“娘娘身子不爽利，不便见李小姐，不过长乐宫有一位贵客久闻李小姐才学渊博，想请教一二，不知可否方便？”
李嫣然点点头，在郑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殿。
只不过她先前站得久了些，现在迈开的步子略微不稳，有些踉跄，跨过门槛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偏殿空无一人，门口也没有站着的宫女。
李嫣然坐在桌前，上面摆了几样水果，都是现下难得的珍品。
陶陶推门而入，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嫣然姐姐好。”
李嫣然没有起身，嘴里的笑意深了，她冲着陶陶招手，示意她过来。
陶陶“噗嗤”笑出声来，她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情绪硬塞回去。小跑两步在李嫣然身边快速坐了下来。
李嫣然调笑道：“还真成小娇气包啦？”
陶陶撅着嘴佯装不满，“才没有。是真的好久没见嫣然姐姐，真的很想你。”
儿时朝夕相伴的日子一晃都快要十年了，陶陶已经有些记不清这些曾经伙伴的相貌。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丢掉了很多东西。
李嫣然拍拍陶陶的头，莞尔一笑，眼中是深深的怀念。是对陶陶，也是对她自己，更是对一起守护过得曾经。
“陶陶长大了，比以前高了不少。”
陶陶发育得晚，从小哪怕相比于同年级的她也矮不少。瘦瘦小小一个女孩，经常会被伙伴说“小矮土豆”。
“嫣然姐姐更漂亮了。”
李嫣然笑了，“还是这么嘴甜，小机灵鬼。”
陶陶挑挑眉，“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嫣然姐姐怎么能不相信呢？”
“信信信，我当然最相信我们的小陶陶了。”李嫣然用手轻轻捏了一下陶陶的脸蛋，“我不能在长乐宫停留太久，下次出宫我们在好好叙旧。”她一直都知道陶陶的心思。
陶陶拿出一纸空文，摆在了李嫣然面前。
她一怔，脸上闪过释然，“请告诉夫人，嫣然一如既往，从无动摇。”
“我以为姐姐会劝娘亲，劝我几句。”
李嫣然苦笑一声，摇摇头，她从知道夫人和陶陶选择留在京都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劝退她们任何一个人。后来夫人进入深宫，几经生死，一手策划陶陶进入东宫，再到今日种种，她一直都明白夫人的决心。
哪怕鱼死网破，血流成河，也绝无转圜余地。
当日他们从学堂出来，先生以一纸空文放他们自由身。先生护着一方安宁，不图他们做事得利，不图他们谋划天下，只愿他们能为护这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李嫣然没有走，她甘愿留在李家成为夫人的刀。其实当年大多的人都没有走，匿于朝堂也好，隐于闹事也罢。
今日，她更不会走，她会成为陶陶手上的那把刀。
“陶陶觉得我会劝吗？”
“不会。嫣然姐姐从来都是最清醒最决绝的人。”
李嫣然没有说话，把那一纸空文收了起来。
陶陶试探性地说出口，“嫣然姐姐你的身体还好吗？”虽然今天李嫣然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脸上也有血色，身上也熏了香，可是陶陶还是看到了李嫣然微微颤抖的手腕，闻到了她身上萦绕的药味。
李嫣然那句到嘴边的“无事”在看到陶陶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时吞咽了回去。
“当年你告诉周陵你没有喝下那杯茶，但是只有我知道你喝了。”起初毒发的日子都是陶陶陪她熬过的。
“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这些年一直有在看病吃药，可能……活不到寿终正寝，但是也能陪周陵二十年。对于我们来说，其实这就够了。”
李嫣然握紧了拳头，她垂着头说出的话那么轻飘飘，就好像这个决定念头她早就思考好了，也已经完全接受了。
李嫣然被接回李家的那一天李季给了她一杯茶，里面是毒药，不能即时要了她的命，但是每月都需要解药。
李季知道她早年在外流落有不少际遇，但是不知道李嫣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接回李嫣然有自己的私心，也会有自己的制衡办法。
那天，李嫣然真的喝下了那杯茶。
“只有我真的喝下去，李季才能相信我，我才能当稳这个李家大小姐。”在那个四面楚歌，如履薄冰的时候，李嫣然除了这一条路没有更好的办法在短时间内进入李家的内部。
可惜李季除了那些恶心的招数，真没什么大的本事，李嫣然在李府三年就翻身做了半个主子，她也拿到了解药的配方，彻底脱离了李季的制衡。只不过毒药入身太久，伤了根本。
李嫣然看着陶陶一直没有说话，紧皱眉头，嘴唇都快要被咬破了。她叹了一口气，起身把陶陶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刚刚还说你长大了呢，这才多大一点事就来情绪了？这东宫的水土倒是把你养得是个小哭包了。”
“陶陶，你知道吗？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地久天长固然很好，可是能一起走过半道人生已经是大多数人的幸运了。”
“时间不短了，说说计划吧，这一天我们真的已经等了太久了。”
陶陶趴在李嫣然怀里狠狠点点头，她揉了揉脸恢复了冷静。
“娘亲已经开始动手了，最迟半月，周陵的消息就会进京了。”
陶陶和李嫣然匆匆相谈，而后在郑嬷嬷敲门的时候，二人起身互相道别，没有一丝丝拖泥带水。
只是在陶陶拉开门的那一刻，李嫣然问了一句，“陶陶，你对太子有意吗？”
外面不知何时没了日头，阴沉沉的天气来了大风。
拍在陶陶的脸上，也拍在她的心上。
这个问题她不惊讶于李嫣然会问出来，只是刚刚提及到过赵郃的时候，她也没有开口，陶陶还以为今天不会问了呢。
这个答案，她很早就心知肚明了。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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